第27章 为了一碟醋，包一顿饺子
许霆东赶到油麻地。
霞姐神情落寞的开了门。
地上的狼藉已经收拾妥当，二人都没有言语。
许霆东是不知道说什么，霞姐则是心情低落。
直至回到办公室，他也没有告知霞姐，自己在电话内听到的交谈，而是让霞姐尽快在观塘租下住处。
说起来，许霆东也得搬家了，寮屋区实在太不宜居，对许莞生的病情无益。
那日王桂天说出了尾单生意背后的实情，他忽然产生了一种不安全感。
原本以为和牛佬谈妥之后，一切便万事大吉，可是回到办公室，那种不安感却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
许霆东开始重新审视整个事件，才发现，这种不安全感来源于自己所做的事业还太过于初级。
这样的初级事业，不做大还好，一但做大，在香江往往会被黑势力视为禁脔。
如今许霆东却必须靠着这些初级事业来壮大自己，完成原始积累，很难不与江湖中人产生冲突。
终于，思来想去之后，他还是下了决心，要为了一碟醋，包一顿饺子。
…
黄大仙，麻将馆内。
王桂天其实是个性格很极端的人，因为这样，他在群豪会内没什么朋友。
这个江湖人此时正翘着二郎腿，瘫坐在沙发上。
身旁几个小弟都战战兢兢，对自己情绪极不稳定的老大非常惧怕。
王桂天吐出口中烟雾，开口问道。
“抓到人没有？”
“天王哥，那几个老千好像消失了一样，实在是找不到了。”
听到这样的答复，他把手中的雪茄狠狠砸向一旁的马仔阿雄身上，怒骂道。
“你知道现在社团里，有多少人盯着这麻将馆看场的活吗？阿公要是把这活收回去，我第一个拿你祭旗。”
阿雄唯唯诺诺的点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王桂天手下得养活几十个马仔，除了放高利贷，麻将馆看场是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几档泊车档的收入加在一起，都不及麻将馆看场费的一半。
香江的麻将馆是需要牌照的，不是谁想开就能开，一间生意好的麻将馆，每月光是抽水，就能达到几百万，是个日进斗金的生意。
王桂天看场这家麻将馆，老板是五六十年代的探长，张瑞兴。
这个昔日的探长，厌倦了江湖恩怨，在ICAC成立之前十年，便主动辞职，做起了生意。
二十多年前，张瑞兴手上就有七家麻将馆，多年来，他用麻将馆的收益投资了不少实业，如今早已身家百亿。
正是因为当年张瑞兴把手上的几家麻将馆的看场工作，交给群豪会负责。
二十三年前还是个小字头的群豪会，才能通过这一稳定收入，逐渐壮大成如今这般规模。
因为这个缘故，社团内对这个活计极为看重，黄大仙这家麻将馆的看场工作，是王桂天用拳头打出名堂之后，社团分下来的。
几日前，有一伙老千光顾了麻将馆，虽然当场就被职员发现，可几名老千十分机警，没等王桂天的手下动手，竟都悄悄溜走了。
这件小事，让群豪会坐馆鸡叔很没面子，麻将馆有人出千，是常有的事，可抓不到人，面子上就有些难看了。
王桂天作为麻将馆的看场负责人，自然首当其冲，刚刚被社团坐馆鸡叔，在电话里训了半个小时。
“老大，我有办法找到他们。”一旁的小弟吹鸡明，伏低身子，附耳悄声献计。
恼怒不已的王桂天，眉头这才慢慢舒展开来。
“老大，东仔来找你。”
有手下进来汇报。
吹鸡明识趣的出了门，找老千去了。
坐在沙发上的王桂天没想到许霆东会来找自己，心情好了不少，又点了一支雪茄，吞云吐雾起来。
许霆东此时前来，是想找王桂天合作。
秉承着事以密成的准则，他瞥了一眼屋内的阿雄，示意王桂天。
“什么事情那么神神秘秘的。”王桂天摆摆手，让手下几人都先出去了。
房间内只剩叔侄二人。
许霆东这才开口。
“涉及到每个月一百万的收入，还是谨慎些为好。”
“一百万？”王桂天听见对方的话语，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是的，既然你要打入深水埗，当我还你人情也好，当我们一起合作也行，只要你打下深水埗，我每个月给你一百万。”
做出这个决定之前，许霆东思索了很久，总感觉自己与那牛佬合作，是在与虎谋皮，与其把资金资助给合义社的牛佬，不如顺水推舟，将收益给到对自己有恩的王桂天。
“这个服装生意那么赚钱的吗？”王桂天有些错愕，自己每个月辛辛苦苦，还要打打杀杀，都没有一百万的利润。
“还行吧，一个月能有几百万，不过应该做不了几年，往后我还要把荃湾的葵涌，葵芳，西贡的将军澳一带的工厂尾单，通通拿到手。”
许霆东倒是没有隐瞒，既然想好了找王桂天作为自己的利益捆绑方，后续的计划也就没必要瞒着对方。
“要是这样，我这几天就要来场江湖大风暴了。”
王桂天兴奋起来，如果光靠他自己，能否打下深水埗还犹未可知，可是有了资金承诺，虽然还未到手，很多事情，他就敢放心大胆的去做了。
“天王叔，还有一个事，得先做。你记得几天前，在我店外教训那三个合义社的小喽啰吗？”
“嗯？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王桂天一脸好奇。
“光是打打杀杀不够的，我们还得在敌人内部，有自己的眼线，那个叫高佬文的，应该不难把控，我想把他扶起来，做合义社的观塘负责人。”
“咦，东仔，你不混江湖可惜了。”王桂天立马会意。
“这事没那么快能成，不过总得先开始，他们好像是跟拳馆辉的，你先把人收服吧。”
“拳馆辉？这个二五仔，当初和我一起斩鸡头，烧黄纸拜在你爸门下。”
“大佬都还没退出江湖，他见势不妙，急急脚过底去了合义社，枉老大以前对他那么信任，这次正好新帐旧帐一起算。”
许霆东自然不知道这些往事，也不打算计较，又开口道。
“天王叔，我们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赚钱，多年之前的江湖恩怨，还是翻篇吧。”
“东仔，你别管了，钱固然要赚，恩怨也要了。”
听见王桂天斩钉截铁的话语，许霆东有些无奈，他隐隐觉得，对方这样的性格，会吃大亏。
不过如今也不是规劝的时候，只得又再开口。
“天王叔，以后行事要多加小心，我们能安插人进合义社，对方也能，手底下的人，你得看清楚了。”
所谓江湖，不止是打打杀杀，还有尔虞我诈和人情世故。
即便再不情愿，许霆东此刻还是与江湖沾上了边。
“你说的对，东仔，我会注意。”
王桂天也不傻，他之所以每日表现出一副暴戾乖张的样子，也是为了驭下。
前天麻将馆里出现老千，他已经开始怀疑，有自己手下的人参与了进去。
谈完后续的计划，许霆东从麻将馆出来。
天色有些阴暗，或许就要下雨了。
他接到曾保利来电，邀约一同晚饭，似乎有事相求。
拦了辆的士，前往尖沙咀赴约。
心中盘算着，也是时候回国内找陆浩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