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得弓
自黄铁家离开之后，李青山一路上都在细细思量着明日进山之事。
“这进山之事不可疏忽，必须想办法筹备些工具才是，不能仅持一把劈柴的斧头就冒冒失失地往里闯。”
打猎的话，首选自然是弓。
这般想着，李青山来到了近旁的青石镇。
此镇分作内外两城，外城多是些小贩、山民、渔夫之流，内城则是官吏、武师的盘踞之所。
未过多时，一家名为“聚元号”的商铺映入眼帘。
他怀揣着几分好奇，迈步走了进去。
刚踏入店中，小二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客官，您想瞧瞧些什么？”
“我来看看弓的价钱。”
小二一听，双目顿时一亮。
上下打量着李青山，见他身板挺拔，步履沉稳。
心中暗自揣测：这莫非是个习武之人？这类人通常财大气粗。
“客官，您来咱们这儿可算是来对地方了！咱们这儿的弓皆是上乘之选。”
“您瞅瞅这把，柘木为身，弓弦更是用上等牛筋所制。”
“拉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威力十足，射杀猛兽亦是不在话下，价格公道，仅需九百文。”
李青山听得心中一颤。
自己兜里那卖柴火所剩的些许钱财，连这的十分之一都未曾达到。
见他缄默不语，小二眼珠一转。
又指向另一把弓。
“那客官您瞧瞧这把，轻巧灵便，价格实惠，仅需五百文，乃是咱们店内最为廉价的一把了。”
“五百文？还最为实惠？”
李青山虽然没钱，但也按捺不住想要一试。
他伸手握住弓把，深吸一口气。
奋力一拉，弓弦瞬间被拉满，手臂的肌肉微微隆起。
他眉头微蹙，摇头说道。
“这弓力稍显轻盈，不合我意。”
小二一怔，赶忙说道。
“客官，您再瞅瞅其他的，咱们这儿还有诸多好物呢。”
正欲接着介绍。
李青山却被挂在墙上的一把弓吸引了目光。
那把弓通体乌黑，沉稳中透着霸气。
弓身宽厚，仿佛蕴含着千钧之力。
线条流畅，榆木的纹理细腻，还散发着淡淡的木质清香。
弓弦紧绷，鹿筋的纹理清晰可辨。
弓把处精心雕琢着一些古朴的花纹，握在手中，有一种沉稳的质感。
李青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脚步不由自主地靠近。
小二赶忙上前介绍。
“这把弓可不寻常，是有人寄售于此的，弓力足有一百五十斤，寻常之人可是拉不开的。”
“竟是一把重弓？”
李青山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跃跃欲试。
在大周，一百五十斤弓力的弓通常可算作重弓。
对于一般的士卒或猎人而言，常见的弓力多在几十斤到一百斤左右。
能使用一百五十斤弓力的弓，需使用者具备相当强大的力量与精湛的射箭技艺。
他活动活动筋骨，双手紧紧握住弓把。
运足力气，手臂上的青筋暴起，竟缓缓将这把重弓拉开……
小二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
眼睛瞪得浑圆，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客官，您这……这可真是神力啊！”
“这弓作价几何？”
小二忙道：“三千文。”
李青山面露尴尬之态，心中暗暗叫苦。
正想寻个借口离去，突然店里走进一人。
此人身材高大，步伐稳健有力，目光炯炯有神，身着捕头服饰。
腰间挂着佩刀，威风凛凛。
小二赶忙上前，陪着笑脸。
“赵捕头，您来了。”
“正赶巧有客人在看您寄售的弓呢。”
这人名为赵锦云，乃是小镇的捕头之一，自幼习武。
刚刚那一幕赵锦云自然看在眼中。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李青山，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赞赏，颇为豪爽地说道。
“此弓是祖上遗物。我祖父曾是青州的战卒，可称神射手，如今到我这辈，却是无人再能拉开它。”
“没想到小哥你天生神力，竟能拉开此弓，落入你手，倒也不算埋没它。”
李青山摇头，直白道。
“我虽然喜欢，但实在太贵，买不起。”
他心里有些不舍，暗暗叹气。
闻言，赵锦云却是暗道一声可惜。
李青山没有过多停留，转身便走出门去，脚步略显沉重。
望着此人背影，赵锦云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空空落落，竟突然开口。
“且慢！”
“倘若你能应诺一事，此弓相赠又有何难？”
李青山转过头，目光炯炯。
“黑山虎患素来猖獗，我身为这青石镇捕快，却无力擒拿。若你能于七日之内携其虎皮来见我，此弓便赠你。”
“此弓暂且先置于你处，助你射虎。”
“倘若不成，七日之后你自行还归此地就好。”
“就不怕我携着你的宝弓溜之大吉？”李青山面露惊讶之色说道。
赵锦云却是仰头畅笑，大力拍了拍李青山的肩膀。
“这青石镇不过方寸之地，我还是有些自信的，谅你也无处可逃。”
李青山略作思忖，心中暗想。
若能得此良弓，进山之时也能多添一分保障，于是便应承了下来。
“有弓无箭怎么行？小二，请再为我取两支箭矢。”李青山心情大好。
小二闻言，忙不迭地取来两支箭头锃亮锋利、箭羽齐整的箭矢。
恭恭敬敬地交到李青山手中。
李青山仔仔细细地端详了片刻，微微颔首，花去最后的五十文。
“赵捕头，那在下便先回去筹备一番，若是射虎不成，定会归还。”
李青山朝着赵锦云郑重地拱了拱手。
赵锦云微笑着颔首。
“好，愿你马到成功。”
李青山带着那把重弓和两支箭矢，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店内，小二望着李青山离去的方向，忍不住转头问道。
“赵捕头，这人虽说力气大点，但小的仔细瞧了。”
“他手掌内侧没有老茧，应该不常使弓，也不像什么猎户，难道真能猎杀猛虎？”
赵锦云笑了笑，目光仍停留在门口。
“能不能杀虎，我也不知。”
“但方才他站在我身旁，我能感觉到此人体内气血旺盛，好似马上要突破武道桎梏，踏入武夫范畴。”
“我从小刻苦练武，都未能走到这一步。如今与他结个善缘，总归是没错的。”
小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万一他失手，没能猎到老虎，这弓岂不是……”
赵锦云微微摇头，打断了小二的话。
“即便他失手，就当是一场缘分的误判，也没什么损失。”
“倘若他真能成功，那这把弓也算有了个好去处，也算结个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