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祖上
东阿县的富春楼内，热闹非凡。
在一个角落里。
刘老癞正与那两名收税的官吏围坐于一张桌子旁。
推杯换盏，酒气四溢。
其中一名官吏满脸困惑，醉眼惺忪。
“李府都已落魄至此，他们的家产也大多被你们赌坊收入囊中，为何你们还对其紧追不舍，不肯罢手？”
刘老癞喝得满脸通红，闻言先是谨慎地环顾四周。
见无人留意这边，这才压低声音。
“两位兄长，你们可知李家当年为何能一跃成为这东阿县的大户？”
那两名官吏茫然地摇了摇头。
刘老癞身子前倾，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是因为李家祖上曾在兖州之战中立下赫赫军功，而且功劳可不一般！”
“据说还得到了第一代兖州提督的赏识，提督亲自传下了一门神奇的吐纳法。”
这话一出，宛如一道惊雷在两名官吏耳边炸响。
二人惊得嘴巴大张，手中的酒杯险些掉落。
世人皆晓，这吐纳法乃是武道根基。
极为珍贵的吐纳法，朝廷中枢亦不多见，唯有真正受重视的苗子方能获赐。
骤然，一阵凉风呼啸而过。
刘老癞不禁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说得太多了，赶忙闭嘴。
“其实并非我想要这吐纳法，而是上头有人想要。”
“但李家到底有个官亲在朝中，他们不便行事，我这才被推了出来……唉，苦也！”
刘老癞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深知这个差事的棘手程度。
无论办得好坏，他的结局恐怕都不会太妙。
那两名官吏闻言，眼中的震惊之色愈发浓重。
其中一人结结巴巴。
“刘兄，你说的上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刘老癞咬了咬牙，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不可说，不可说啊！总之，这事儿你们得办得漂亮，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各自心怀思量。
见状，刘老癞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只要咱们按规矩办事，哪怕日后李家那官亲找上门来，也有人会保咱们！”
一名官吏有些犹豫。
“可这李青山如今看着也并非善茬，想要从他口中撬出这吐纳法，怕是不易。”
刘老癞冷哼一声。
“那小子被山泽税逼得焦头烂额，咱们只要多给他施加点压力，不怕他不屈服。”
另一名官吏附和。
“刘兄说得在理，咱们可以从他嫂嫂身上入手，女人家总归心软些。”
闻言，刘老癞眼睛一亮。
“此计甚妙，到时派人去吓唬吓唬那杨春桃，就不信李青山还能坐得住。”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匆匆跑来，在刘老癞耳边低语了几句。
刘老癞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
“陈高这废物，这点事都能给我办砸了，真是狗肉上不了筵席。”
两名官吏也是一惊，面面相觑。
刘老癞来回踱步，神色阴沉不定。
“看来这小子还有几分本事，咱们得重新筹划筹划，不然还真要被他闯出一条生路来。”
过了片刻，刘老癞重新坐下，目光中透着狠厉。
“不管怎样，这吐纳法咱们必须弄到手！”
三人又低声商议许久。
直至夜幕降临，才各自心怀鬼胎地离开富春楼。
……
清晨。
阳光方才吝啬地洒出几缕金线，给青石村的土路抹上一层淡薄的亮色。
李青山便已起身。
简单洗漱后走到院子中，肩挑几捆沉甸甸的柴火。
“嫂嫂，我今日日中就不回来了。”
杨春桃正在灶台边忙碌着。
听到这话，手中搅拌粥食的动作猛地一顿，匆忙转头，满脸惊诧。
“小叔昨日去集市卖柴比我回来得还早哩，今日怎么打算不回来了？”
“我打算去隔壁黄石村找一位大哥，向他请教打猎、进山的技巧。”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么大一座山咱不吃可惜了！”李青山微笑着。
杨春桃一听，顿时花容失色。
她蛾眉紧蹙，脚步匆匆地走到李青山面前。
“小叔啊，打猎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平日里那些猎户被野猪弄残的不知多少！”
“这青石村四周黑山连绵起伏，终年瘴气弥漫，也不知孕育了多少妖魔鬼怪。”
“别说是那些经验丰富的猎户，就是功夫深厚的武师也不敢轻易深入其中。”
“听说最近还闹着虎患，小叔又是新手，还是不去为好？”
李青山看着嫂嫂那满是忧虑的眼神，温和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嫂嫂放心吧。我这些天像是突然开窍，武道功夫愈发精进，寻常的危险我自觉还是能够应对的。”
杨春桃依旧一脸不放心，双手紧紧攥着衣角。
“小叔要真想去瞧瞧，就在山的外围转转就行了，深山可进不得。”
“真要交不出那山泽税，咱们就早做打算，去京城投靠咱李家的那位官亲。”
李青山放下柴火，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思索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嫂嫂啊，您真以为我不了解李家如今的状况吗？”
“倘若李家那位官亲真能靠得住，咱们李府又怎会落魄至此？”
“当然了，也不排除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位官亲被某些棘手之事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再者，父亲母亲的失踪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他们的行程安排究竟是被何人泄露出去的？”
“如今，我李家的资产已被刘老癞那些人蚕食得所剩无几。”
“若是仅仅是为了钱财，他们着实没理由再这般对我们穷追不舍。”
“细细想来，我李家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宝贝物件，让这些人如此痴迷。”
杨春桃听完李青山这一番合情合理的分析，整个人如木雕般愣在原地。
嘴巴微张，眼神中满是惊愕。
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的小叔，居然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好像真的在这艰难的世道中历经沧桑，彻底开窍了。
过了好半晌，杨春桃才如梦初醒般缓过神来，无奈叹了口气。
“好吧，既然小叔已想得这般周全明白，嫂嫂也只想说外出定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逞强行事。”
“咱李家，可就剩你了。”
李青山点了点头，挑起柴火，转身大步朝着集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