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入宫门深似海

贞观十二年，某日子夜，唐太宗李世民正在韦珪贵妃的寝宫里睡觉。韦贵妃已经熟睡，她平躺着睡得很安详，面容是那样的明媚动人。40岁的唐太宗正睡在韦贵妃的身边，他满头大汗，身子和头部不停地乱动。唐太宗的梦境里出现一道祥云，太宗不知道是何处，此处更像是仙境，安静的可怕，没有任何声音。太宗用手剥开云雾，云雾瞬间消失，出现一片花海，花海则充满生机，蜜蜂、蝴蝶在花间飞舞。就在这时，天空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条金色的巨龙腾空而出，不停地嘶叫，围着李世民绕了几圈，便化身成一个美丽的少女。

唐太宗大吃一惊，问道：“你是何人，竟敢戏弄朕？”

少女连忙跪在李世民面前，道：“陛下恕罪，民女万万不敢戏弄陛下，只是民女身在并州为人所累，母女遭人虐待，请陛下解围！”

太宗道：“你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站起来，应道：“小女名叫武珝！”

唐太宗深感这个名字耳熟，又出自并州武家，当他反应过来，再度询问时，少女已经消失的无隐无踪。

唐太宗在梦中一直呼喊着“武珝”的名字。怎料，惊醒了身边的韦贵妃。

韦贵妃醒来，见太宗满头大汗，嘴里一直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贵妃连忙推了推太宗，喊道：“陛下，陛下，你醒醒！”

唐太宗被韦贵妃叫醒，贵妃忙问：“陛下，你怎么了？”

太宗道：“爱妃，朕把你吵醒了？朕刚才做了个梦，不知是吉是凶？”

韦贵妃道：“陛下不妨说来听听，或许臣妾能为陛下分忧！”

唐太宗道：“算了，明日朝会，朕问问大臣们！睡吧！”

韦贵妃为太宗扯了扯辈子，为他盖上，便又躺下睡了。

唐太宗和韦贵妃正在紫宸殿以北的太液池散步，韦贵妃指着太液池附近的景色与太宗皇帝相谈甚欢。御前太监快步上前，来到唐太宗的面前，道：“启禀大家，魏征、房玄龄两位相爷觐见！”

唐太宗面对韦贵妃，道：“爱妃，朕与两位爱卿有事要谈，你先下去吧？”

“臣妾告退。”韦贵妃施礼，便在两名宫娥的陪同下离开。

少时，魏征、房玄龄匆匆来到唐太宗的面前，一起拜见，异口同声道：“臣拜见陛下。”

唐太宗道：“两位爱卿平身！”

魏征和房玄龄站了起来，房玄龄道：“不知陛下急召微臣和魏大人所谓何事？”

唐太宗一边往前走着，一边道：“两位爱卿，朕昨晚做了一个梦，朕十分费解，这个梦极其荒诞，按理说朕身为一国之君本不该相信鬼神之说，英国公徐茂功本是修道之人，他本可替朕分解，但此时英国公远在并州，所以，朕只能求教二位爱卿？”

魏征道：“请陛下道出所为何梦？”

“昨夜子时，朕梦见自己身处云雾之中，什么也看不见，朕仿佛到了一个未知的空间，朕用手剥开云雾，立马又出现一片花海，风景很美，朕正陶醉其中，就在这时狂风大作，一条金色巨龙腾空出现，围着朕绕了几圈，便化作美女，那少女向朕求助，说她母女遭人虐待！不知此梦作何解？”唐太宗道。

房玄龄问道：“陛下可知道此女子名字，家住何处？”

唐太宗道：“好像叫武珝，家住并州！”

房玄龄道：“此女子微臣知道，她是应国公武士彟次女。”

魏征道：“陛下，微臣也听说过此女，此女在蜀中、并州一带颇有名气，是个才女！”

唐太宗笑道：“哦，此女子竟是应国公之女，应国公乃我大唐开国功臣，果真如梦中所言，母女受人虐待，那倒是朕对不起她了！应国公夫人朕封了荣国夫人，谁如此大胆，敢对夫人不敬？！”

房玄龄道：“陛下，这可能是家事，臣知道应国公还有两个儿子，并非荣国夫人所出，大概问题就出在这里！”

唐太宗道：“两位爱卿可知道这个武珝年方几何？”

魏征道：“当年应国公在利州任都督，生下的这个女儿，如今算来，有十几年了吧，臣没有猜错的话，此女子应该在十四五岁左右！”

唐太宗道：“才十四五岁就有如此名气，竟得魏卿家称赞，朕倒要见见这个女子，来人，速去并州传朕的旨意将应国公之女武珝召见宫里来，朕要当面考验她！”

太监应道：“领旨。”太监便匆匆离去。

魏征见太宗满心期待的样子，忧心忡忡道：“陛下，臣刚才听了陛下所做之梦，乃不祥之兆，此乃上天警示！陛下乃真龙天子，却被巨龙所制，而且还是一女子，臣担心这女子会对陛下对大唐不利，臣请陛下勿见此女子为好！”

唐太宗笑道：“魏卿家多虑了，不过是一女子，难道她真的能折腾朕、折腾大唐？！”

“陛下，魏大人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魏大人这些年研究道学也颇有心得，陛下小心才使得万年船啊！”房玄龄也劝道。

唐太宗远望太液池，道：“两位爱卿，朕今天叫你们来就是为了查明这个女子，现在朕知道她是应国公之女，朕焉能不照顾？何况此女子又是一才女，朕更加得见，只是朕向来不信鬼神、天意所说，朕实在不相信一个女子会威胁到朕乃至大唐！”

魏征道：“请陛下三思！”

太宗道：“两位爱卿，此事就不要再议，这太液池风景不错，今日天气正好，两位爱卿还是陪朕走走吧！”

唐太宗在魏征和房玄龄的陪同下向着园林深处走去。

武珝正带着妹妹武敏刚从并州的集市上回来，妹妹武敏和武珝感情甚笃，两个人手拉这手，有说有笑。武珝正低头与武敏说这话，武敏突然看见武府的大门口聚集了大队士兵，还有官轿，引来很多路人围观。

武敏一脸诧异，忙道：“二姐，你快看，咱们府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武珝不解，连忙和武敏快步朝府门口跑去，武珝见一家人都跪在府门口，武珝连忙走上前去，对着跪在地上的母亲道：“母亲，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都跪下干什么？”

荣国夫人拉了拉武珝的裙子，急道：“你们两个赶紧跪下，皇上的圣旨到了！”

武珝和武敏连忙跪了下来。一个太监走上前来，缓缓展开圣旨道：“武氏一门接旨。皇帝诏曰：宣应国公之次女武珝进宫觐见。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武氏一门异口同声道。

太监将圣旨交到武珝的手上。

荣国夫人杨氏忙问：“请问公公，不知陛下召见小女有何事？”

太监笑道：“夫人，咱家只负责传召，至于说陛下为何召见令爱，咱家不敢妄议！请老夫人让武二小姐随咱家走吧，大队人马还等着呢！”

武顺站在荣国夫人的身边，看了看武珝，面对杨氏道：“娘，皇上怎么会突然召见我家二妹，咱家自从爹走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宫啊，这是怎么回事？”

杨氏摇了摇头，不解道：“娘也不知道啊！只是圣命难违，珝儿你还是快去快回！”

武珝依依不舍道：“母亲，皇上召见我，只怕不是单单见见我那么简单，我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你们！娘，大姐，三妹，你们自己要保重啊！”

武元爽见武珝即将入宫，连忙跑过来拍武珝的马屁，谄媚道：“二妹，以前的事情对不住啊，你马上就要进宫当娘娘了，以后二哥就要靠你照着了！”

武珝不屑一顾道：“二哥，我再叫你一声二哥，我警告你，我不在家，你不能欺负我娘和大姐还有三妹，不然，我一定在陛下面前告你一状，到那时，就不要怪我不讲兄妹之情！”

武珝瞪着武元爽再次拔出剑来恐吓武元爽。

“二妹说哪里的话，我哪敢呢，你都要进宫当娘娘了，除非我不想活了！”武元爽道。

武珝当着武氏一门，依依不舍道：“母亲，大姐、三妹，我就走了，你们自己保重！”

说罢，武珝转身便要走，武敏扯住了武珝的衣襟，哭道：“二姐，我舍不得你！”

武珝道：“小妹，照顾好自己和母亲！大姐，照顾好她们，我走了！”

武珝在太监的带领下上了马车，马车在一队士兵的护送下缓缓使向远方。荣国夫人一家远远望着女儿离去，老泪纵横。

大明宫里的紫宸殿外，大臣们正在殿外等候着皇帝入朝，一个个衣冠楚楚，大唐的官服穿在他们身上显得格外的精神和威严。以魏征、房玄龄为首的大臣们整整齐齐地等候在殿外。天已经转凉，时不时吹来一阵风，凉飕飕的，大臣们冷的直哆嗦。少时有太监的声音传出：“皇上驾到，众臣入朝。”

在魏征和房玄龄两位相爷的带领下，群臣从紫宸殿外的两边阶梯分别入殿，文武大臣手持笏板有序地进入到紫宸殿内，立定后，群臣手持笏板，跪迎道：“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太宗皇帝道。

群臣起身，持笏板面对太宗。

太宗笑道：“朕今天要为诸位引见一名女子，这个女子可是当世才女啊，应国公之女！宣。”

唐太宗面对身边的太监示意。

御前太监上面两步，喊道：“宣应国公次女武珝觐见。”

群臣拭目以待，太宗皇帝更是迫不及待。

少时，一位约十四五岁的女子往大殿而来，此女子一身素服，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并不华丽，看不出是王公大臣之女。这女子生的比唐朝一般女子要高，生的白净俊俏，身材婀娜，虽然显瘦，但是她一身黄色素服，头发用黄色的布条束着，腰间也以黄色布条收腰，走路掷地有声，她从群臣身边经过时，带着风，更像是一个江湖侠女。

武珝来到御前，面对太宗，跪地见礼，道：“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宗道：“平身。”

“谢陛下。”武珝缓缓站起来。

太宗道：“武珝，你上前几步，让朕看看！”

“遵旨。”武珝上前几步，抬起头，直视前方。

太宗大惊，心里默念道：“此女子竟跟朕梦中女子一模一样！想不到这世上真有如此神奇之事！”

唐太宗默默地注视着武珝，一阵发愣，当他回过神来，一脸诧异道：“武珝，你也算是大臣之女，为何穿的这般朴素？难道是朝廷的饷银没有发到吗？”

武珝道：“启奏陛下，臣女一向喜欢朴素，太华丽的服饰臣女不喜穿戴！”

太宗道：“哦，想不到你果真与众不同，都说你是个才女，你的名气已经传遍了蜀中、并州等地，你认为你是才女吗？”

武珝道：“若说才女，臣女愧不敢当，汉代的卓文君、班昭、蔡文姬，晋代的谢道韫这些女子哪个不比臣女强上千百倍，这才女之名，臣女深感惶恐啊！”

太宗大笑，道：“好，不错，你不仅是个才女，而且还谦虚，那朕问你，你平日里都读什么书？”

“禀陛下，臣女春秋诸子百家、《史记》《汉书》《三国志》都有所涉猎，但都只是略知皮毛，跟陛下的大臣魏征、房玄龄二位前辈比那是天壤之别，臣女素来仰慕二位大人的高才！愿以二位大人为楷模！”武珝一边道，一边看着二位大人。

房玄龄甚为震惊，他看了看身边的魏征，又面对武珝道：“你如何认得我和魏征大人？”

武珝笑道：“我小时候跟在爹身边见过你们，所以还记得！”

魏征也甚为吃惊，问道：“那时候你才丁点大，小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

武珝自信地道：“当然，就算岁月流逝，我又怎么会忘记两位前辈呢，两位前辈是当世高人，百姓心中的贤相，小女这一辈子也学不来！”

房玄龄、魏征吃惊不已，在场的诸位大臣也显得膛目结舌。

太宗皇帝大笑，道：“好！朕今日可算大开眼界了！两位爱卿，你们看看这应国公之女很会说话嘛，真可谓虎父无犬女啊！朕要再考考你，春秋诸子百家，你都喜欢谁？”

武珝道：“陛下，若问臣女喜欢诸子百家中的哪一家，臣女还是比较喜欢道家，其次便是法家！臣女认为道家虽然空乏，但是道家也最为人性，道家讲自然，讲修身养性，道家弟子可以成亲，也可以吃肉，这个比佛家还人性的多！至于说法家嘛，天下要大治，肯定离不开法家思想！”

太宗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认识！那朕问你，春秋尊儒家和墨家为世之显学，你是如何看待的呢？”

“儒家讲忠孝仁义，注重三纲五常，虽有利于治国，但过于守旧也不见得是好事！至于说墨家，墨家讲爱，认为这个世上什么都可以爱，以为用爱就能化解矛盾、化解仇怨，那是不实际的！所以，武珝喜欢道家和法家！”

众臣对武珝的发言深感震惊，纷纷左顾右盼。

太宗大笑，道：“好呀，想不到啊，朕真想不到，一个小女子解读春秋百家果真有趣，有趣的很啊，一般女子无非琴棋、女红之类，想不到啊，朕听说你不光文采出众，而且还练就一身好武艺，不知你可否陪朕的这些侍卫们练练？”

武珝道：“遵旨，只是……”

太宗疑惑道：“只是什么？”

“只是小女未能携带佩剑入宫！”

太宗道：“这好办，来人呀，赐朕的宝剑给武珝！”

“谢陛下。”武珝谢恩道。

少时，一个太监双手捧着太宗皇帝的宝剑来到武珝的面前，武珝接过宝剑，拔出一看，惊道：“果真是把好剑！”

太监退下，太宗道：“上前几个侍卫与武珝比划比划！”

大臣们纷纷退至两旁，有三五个侍卫来到武珝的面前，纷纷拔出剑，对准武珝。开打前，太宗吩咐道：“你们几个小心点，不要伤着她，她可是开国功臣之女！否则朕拿你们是问！”

武珝成竹在胸，道：“陛下，切莫担心，他们伤不了我！你们几个尽管出手便是，不必管我！”

太宗对于武珝的勇气感到十分的欣慰。

几个侍卫一拥而上，纷纷刺向武珝，武珝纵身一跃，拔出剑来，一剑就将三五个侍卫手中的兵器击落。并且侍卫们的手背上鲜血不止，纷纷败下阵来。

太宗皇帝大吃一惊，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道：“好！一剑就能刺伤朕的侍卫，来呀，速传玄武门中郎将李君羡来！”

武珝莫名其妙地看着太宗皇帝。

太宗皇帝坐下来，笑道：“武珝，这李君羡可是一员老将，武艺高超，你若胜过他，朕也就心服口服了！”

“宣玄武门中郎将李君羡觐见！”御前太监朝殿外喊道。

少时，一个身穿盔甲，身材魁梧高大，皮肤黝黑，仪表堂堂，约四十多岁的中年将领来到御前，跪道：“臣李君羡拜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宗道：“李将军，你武艺高超，你跟应国公之女武珝比试比试，记住，不要伤了人！不许给朕丢脸！”

“末将遵旨。”李君羡站了起来，走到武珝的面前。

武珝见迎面而来的李将军，一身铠甲，英俊不凡，气宇轩昂，顿时心花怒放，仿佛像丢了魂儿似的。

直到李君羡拱手道：“末将见过武家小姐！”

武珝依然看着李君羡傻笑、发呆。

众臣见此，有人故意咳嗽了一声，武珝这才回过神来。

武珝回敬了一个拱手礼，笑道：“李将军，我们开始吧？”

武珝和李君羡分别退了几步。武珝拔出剑来，道：“李将军，拔剑出手吧？”

“还是请武家小姐先出手！”

武珝用剑刺向李君羡，李君羡没有拔剑，直接用剑鞘便格挡开来。武珝飞身再次刺向李君羡，李君羡身形极快，便又迅速地出现在武珝的身后，便点了她的穴道，令其动弹不得。至始至终，李君羡都没有拔剑。

太宗大笑，道：“好好，不错！李将军不愧是满朝第一勇士啊，爱卿还是快快解开武珝的穴道吧！”

李君羡用剑柄的头子解开了武珝的穴道。

武珝的表情很有些难为情，又像是暧昧，她笑着对李君羡道：“李将军，你是生平第一个打败我的人，你的武功深不可测，我实在近不了你的身！”

李君羡谦虚道：“武小姐过奖了，一般女子能有你这样的武功已经很不错了！”

太宗笑道：“行了，李将军这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先下去吧！”

“遵旨。”李君羡朝殿外走去。

武珝时不时回头偷窥李君羡两眼。

太宗皇帝一脸诧异，道：“武珝，朕问你，你一个姑娘家为何要学武功？”

武珝一筹莫展，道：“陛下，其实臣女并不喜欢打打闹闹，只是学武是家父应国公的要求，陛下当知我母亲荣国夫人杨氏并未生子，而大哥武元庆、二哥武元爽并非我一母同胞，自从父亲去世后，二哥武元爽并欺负我姐妹，无奈，武珝只有继承父志，勤练武功才能保护姐姐和妹妹，这些年，武元爽竟然对荣国夫人不敬，如果不是臣女相保，指不定闹出什么事儿！”

太宗震怒，道：“岂有此理，真有这事？来人，速将武元爽拘至长安，打入天牢！”

武珝急道：“陛下且慢，怎么说武元爽都是我的哥哥，请陛下饶恕他，将他发配充军，戴罪立功吧？”

太宗道：“好，就依你，就这么办！传朕旨意封武珝为五品才人，赐号武媚！”

武珝连忙跪拜谢恩道：“谢主隆恩！”

太宗道：“退朝吧。”

太宗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下龙椅，群臣顿首道：“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