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丑女无敌
宁奕辰看到珞曲曲的时候也被惊住了，一向从容而笑的脸上隐隐出现了一丝裂痕，剑眉一挑，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就是珞曲？”
他本以为丞相家的长女就算长得不出彩，至少也不会太丑。可眼前这女子皮肤黝黑，头戴大红花，一身红配绿的，未免也太重口味了吧。
“是，民女就是珞曲。”珞曲曲一脸含羞带怯地答道。
这会儿，方才没注意到珞曲曲的人都抬起头来，待他们看清正堂中央的情形时，皆是深吸一口气，有的甚至没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声。
珞怀义被这些笑声一震，也终于从无比丢脸的情况中回过神来，听到珞曲曲的话忙从席上站起身，在珞曲曲身旁跪倒：“太子殿下，老臣这个大女儿才刚刚回来，前几年流落在外，不曾学过礼数规矩，是老臣教导无方，还请殿下恕罪。”
又一拉珞曲曲的衣袖说道：“曲儿，你现在已是珞府的女儿，在太子殿下面前应该自称臣女。说错了话，还不快给太子殿下赔罪……”
珞曲曲先是有些疑惑，而后听明白了又有些怯然地望了望周围：“爹爹说的是，民……臣女说错了话，给太子殿下赔罪。”
她凄凄地说着，似乎有点伤心，身体微微发颤，头上的红茶花又不小心掉下来一朵。
宁奕辰唇角抽了抽，眸底滑过一丝厌恶，面上还是温和地开口：“一点小事而已，丞相不必放在心上，先退下吧。”
珞怀义忙应声谢恩，打算带着珞曲曲回到席后去，这时他才发现宴会开始忘了让珞曲曲同他们坐到一处，而是让她孤零零坐在了后头，不禁有些尴尬地道：“曲儿第一次还不习惯坐前位，但是府上，以后还是要同弟妹们坐一块的。”
语气倒是关心的，只不过在此刻说出来却有了有些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珞曲曲心里一阵嘲讽，面上却是乖顺地道：“女儿知道，爹爹对我们姐妹都是一样疼爱的。”
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但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这其中的疏漏。若是真心一样疼爱的话，几个儿女之间的差异就不会这么明显了。众人嘴上不说，心中却对珞府的德行评价降了几个档次。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众人各自只管自己桌上的酒食，与身旁的同僚闲谈，装作没有注意到珞怀义与珞曲曲的对话。
这时柳氏突然起身，向太子施了一礼：“太子殿下，妾身原先准备了一个歌舞会演为老爷庆生，不知殿下是否愿意赏脸一同观看？”
柳氏此时出言无疑是帮珞怀义解了困，珞怀义不由地感激地看了他的夫人一眼。
宁奕辰点了点头，表示默许：“今儿是丞相的生辰，本宫自然是客随主便。”
柳氏得到了准许，忙对两侧的乐师打一个手势。
乐师们立即开始奏乐，数根手指在琴弦孔洞上拨走移动,优美悦耳的琴箫声交织响起。
随着笙乐的渐入，两队白衣舞姬踏着小步翩然而入，在堂内中央跟随乐声飘飘起舞。
熙宁国的许多大户人家家里都会养一些舞姬，在宴会节日时命他们奏乐助兴，平日里则与家仆无异。所以对这种舞乐，达官贵宦们也是见怪不怪了，举起酒盏便与周围的宾客一起观赏起来。
珞曲曲回到席上后也气定神闲地享受起晚宴来，只不过除了酒水和歌舞，她对面前这两盘桂花糕和果仁酥也很感兴趣。反正她要给人留下粗俗的印象，也不必在意什么礼节，索性就用手托着吃，东一块糕西一口茶，吃得不亦说乎。
半炷香后，这曲舞乐便进行到了精彩部分。所有白衣舞姬融合成一列，左右散开，首尾相接围成一圈，紧接着她们四下躬身跪地，双手向斜前方托起，从席上看就如同一朵悄然盛放的白桃花。
正在这时，一个面带薄纱的粉衣美人从正对着主位的大阁窗内飞身进来，翩翩然落在堂中央那朵舞姬围成的白桃花的花蕊处。
这从天而降的美人身着淡粉色长袖舞裙，娇美处又多了几分出尘气质，优雅华贵。
乌发高高盘起，上缀几颗饱满圆润的白珍珠，更显得面容光彩照人。一双美眸顾盼流离间，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正所谓——人比花色娇，佳人踏香来。
粉衣舞姬出现后，乐声逐渐变得急促起来，所有白衣舞姬一齐绕着她飞速起舞。同时粉衣舞姬长袖朝上挥出，纤腰曼动，随着乐声旋转而舞，一举一扬间飘逸轻盈，恍若神仙妃子。
而后乐声越来越急，围成一圈的白衣舞姬起身向中聚拢，白袖翩然有如波浪，掩住了中央那名粉衣舞姬，令人不禁想伸长脖子看看里面的情况。突然，四周猛然一静。
就在乐声戛然停顿的一霎那，中央的粉衣舞姬飞旋而起，便如方才从窗外进来一样，直接飘身盘旋在其余舞姬上空，她身段柔若无骨，手足，
这一起一伏的变故令所有人眼前一亮，纷纷拍手鼓掌叫好。
显然，这粉衣舞姬并非普通歌舞姬，因为只有修力达到二阶以上才能修习轻功，而且程度的好坏还要看修习的时间，在这个年纪能有如此成果实属不易。
一曲舞毕，众人还没从刚才的美景中回神过来。
主位上的宁奕辰率先鼓掌而笑，他的声音温雅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叹：“瑶儿，你的舞技是愈发精进了。”
这席上大都是朝中人，闻言立刻便猜出了粉衣舞姬的身份，能被太子殿下这么亲密称呼的，应当便是太子御定的未婚妻珞二小姐珞瑶无疑了。
只见那女子抬手轻轻将面上的薄纱摘下，露出一张柔美的面容来。樱唇粉面，因为方才的一舞还未完全平复，口中有些微微喘息。
珞瑶对着宁奕辰福了福身，嫣然一笑：“多谢太子殿下夸赞。”
众人一眼看去，太子和珞二小姐的确是一对极为般配的俊男美女，有几个眼尖地讨巧道喜的话。
珞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闻言立刻羞红了脸，倒是太子笑着假意斥责了他们几句。
柳氏将太子的举动看在眼里，眉间都是掩不住的喜悦得意。
太子殿下对瑶儿果然是极中意的，她今日得知太子到来后临时安排了这么一出，让瑶儿将上次入宫时因为失仪而搅黄的演出今晚拿出来表演一番，虽然有些大材小用，但是现在来看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她看了一眼刚回到自己身旁面色微红的女儿，知道她面皮薄这是不好意思了，这里人多也不好说话。
思索片刻，她对珞怀义轻声说道：“老爷，下堂的宾客今日还一次都未曾见过，这会儿刚开始，要不还是妾身陪您下去一趟吧。”
按照熙宁国的礼仪，宾客来访后，东家出于礼貌需要在正式开宴前与客人见上一见，最好还能够聊上几句。只是今日太子突然造访，弄得他们措手不及，这才耽搁了会面。虽然此时有些晚了，但礼数还是要全的。
珞怀义想了想，见楼上众人都已经开始喝酒赏乐，便请示了一下太子，得到准许后，便携柳氏和另外几人一起下楼去。
本来里太子席最近的丞相一席就只剩下了珞瑶一人，宁奕辰看向她，美人玉手斟酒，温婉的侧脸很耐看，用人面桃花来形容再适合不过了。同样是珞家姐妹，她那个大姐姐珞曲与她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
思及此处，他的眸光又朝珞曲曲那厢看了一眼。
珞曲曲此时正左手捞着一块糕点，右手托着一杯饮品，专心致志地吃着。她看上去像是从没见过这些吃食，一会瞧瞧自己桌边上的，一会又瞧瞧旁边几桌的。
完全没有参加宴会的基础礼仪，只是自顾自地在那吃东西，不论从外貌上看还是从动作上看都很粗俗。
宁奕辰眼底不由地闪过鄙夷与厌恶，这么着急着吃东西，一点大家风范都没有，来这种场合简直就是拉低了相府的门面，真不知道珞丞相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女儿……
吃成这副德行，是之前没见过吃的吗？！
他还真说对了，珞曲曲在相府的几年几乎顿顿都没好的，不是残羹冷炙就是素食一汤，还真没见过这么精致的吃食；流落在外后就更惨了，饿的上顿不接下顿，瘦得是皮包骨头的。如今好不容易厨房准备了最上乘的点心，她怎么能不趁机好好补补呢……
吃东西什么的，当然比这劳什子太子重要的多了。
要是太子殿下听到这话，估计得气得吐血，想他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还没有一块糕饼来的重要……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对了，宴会也按着柳氏的安排继续进行着。
随后没过多久，珞瑶在柳氏之前的授意下，施施然端起酒杯对宁奕辰甜甜笑道：“臣女今日一舞也算是借花献佛，祝太子殿下名望所归，福泽万世。”
珞瑶得柳氏言传身教，说起好话来丝毫不带谄媚的感觉，让宁奕辰听得舒舒服服的，心情大好。
“来人，给二小姐赐座。”宁奕辰对小厮吩咐道，而后面带笑意地接过她敬的那杯酒喝下，“瑶儿，到本宫身边来坐。”
太子此言一出，席下无数道或羡慕或丧气的目光落到珞瑶身上。太子让珞瑶与他同席，摆明了对珞瑶有意，这太子妃的人选应该也不会因为珞曲的回来而改变了。
珞曲曲自然也明白了宁奕辰的选择，心中长长地松了口气。而后她浅浅一笑，杏眸微眯，既然到了这个份上，不如她再接再厉逼上一逼。
“谢太子爷……”珞瑶满心欢喜地起身，正要向太子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