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骊珠洞天开始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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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两家宗门生死擂

苏尝让陈平安给刘灞桥开了门。

因为齐先生之前讲过要把老猿的尸体交给对方,迫使正阳山不得不正面迎接风雷园发起的擂台战。

所以他知道刘灞桥此次登门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送酒给他们喝那么简单。

不过刘灞桥进入小院后,并没有急着谈正事。

他把手中的两坛子一看就窖藏了许久的好酒放在一边,然后对苏尝伸出一根大拇指。

这位风雷园的天才剑修,眼神诚恳的夸赞道,

“如此年纪轻轻,就敢叫板正阳山护山猿。

关键是还能在正面搏杀中当场剑斩那老猿,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说完这些的刘灞桥,又好奇的打量起了苏尝。

他想看看眼前这个做出如此惊天动地之事的少年,身上到底是不是如传闻那样极具锋芒、锐不可当。

然而此刻的苏尝,早已把身上那套狰狞的甲胄卸到了陈平安屋里,恢复了以往的青衫打扮。

所以刘灞桥就只看见一个表情平淡又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少年,正忙着上下翻动着手中烤串。

刘灞桥当然不会因为这种表面现象就感觉失望。

因为他能察觉到苏尝心腹之间那口神意圆满的武夫气机。

这头活灵活现的蛟龙气中,隐藏着让他都感觉侧目的惊人力量。

不是听说苏尝最后是用一柄黑剑斩杀的老猿吗?

自己怎么没有在这个少年身上感觉到剑修特有的锋芒?

专心看火候的苏尝虽然听见了刘灞桥毫不遮掩的心声问题。

但正琢磨厨艺的他没有多余闲心,也不想轻易就与对方透露底牌。

他腰间悬挂的那枚齐先生赠予的碧绿竹签,不仅可以抵消一些此方天地的大道压胜,也可以主动遮掩气机。

就像那可以遮蔽心湖、防止他人窥探的金莲一样。

所以刘灞桥能看见的,都是青衫少年愿意让他看见的。

眼瞅着刘灞桥还想再跟自己客气客气。

苏尝只是微笑着给这位风雷园剑修点点头,收下了对方之前的夸赞。

随后他便直接了当的邀请并询问道,

“吃串不?加不加辣?”

听到他这话的刘灞桥,在心中再次竖起大拇指。

明明他这个风雷园剑修听见这个少年事迹时,都感觉异常舒爽与解气。

但当他与对方谈及此事并夸奖时,少年眼神中却无半点自满和倨傲之意。

依旧在那平平淡淡的烤着串,浑身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烟火气息。

不愧是齐先生的学生。

杀人、做饭都是这么轻松写意!

蹭到饭的刘灞桥,没有继续硬拉着苏尝闲聊。

他帮着忙前忙后的打下手,一点出自剑修宗门大派的架子也没有。

等陈平安接过烤串放在炭火少的那一边煨着,苏尝风风火火炒完菜后。

这个才来不久的风雷园剑修,已经把躺在阮邛送的小木床上的刘羡阳连人带床都挪到了院子里。

并且和床上的刘羡阳聊的极为相熟。

两个都姓刘,性格又都十分直爽的家伙之间,颇几分一见如故、相逢恨晚的氛围。

炒好菜的苏尝也到底没让刘羡阳吃剩菜。

毕竟对方让他保管的祖传宝甲,在老猿一战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

靠甲吃上饭的刘羡阳半坐半靠在床上,陈平安坐在他床头左边,刘灞桥坐在右边。

苏尝和宁姚坐在他们对面。

双方中间隔着一座横倒的炭火小山,小山上架着铁架,架子上摆着煨热的烤串和陶瓷菜盘。

这架子和菜盘都是之前苏尝放在陈平安这的,两人之前吃过一次烤串,只不过远没有如今那么丰盛。

几人一边吃着烤串夹着菜,一边聊着天。

说着说着就把酒打开的刘灞桥,主动给苏尝倒了一瓷碗酒,

“平日里我极少佩服谁,但你苏尝算一个。咱走一个。”

两世为人的苏尝自然没有年少不饮酒的顾虑。

不过他也并非酗酒之人,对酒的态度就是可喝可不喝。

平日不饮,但是朋友相聚、逢年过节、参加喜宴时,也会欣然小酌几杯,不会刻意破坏气氛。

苏尝接过刘灞桥递过来的酒,两人轻轻碰过碗后,便皆一饮而尽。

入口之后虽然有浓郁的酒味,但因酒中灵气充沛,所以细品下来更像是滋养灵液,而不是凡俗酒水。

这位风雷园剑修明显是有心了,想到了经过大战的苏尝可能需要进补。

当然,以刘灞桥大大咧咧的性格更可能是有宗门之人提前嘱咐过了。

刘灞桥在与苏尝共饮之后,并没有接连劝酒,只是把酒坛子放在那里,谁喝谁取。

陈平安想喝,又觉得有点太早了。

而且他又顾忌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有些不敢喝。

看见犹豫的草鞋少年,苏尝直接给他倒了半碗,

“喝一点对伤有好处。太多了你现在可能还消受不了。”

陈平安有些好奇的抿了一小口,顿时感觉心口解契时留下的伤好多了。

他只喝了一小半就递给了馋的不行的刘羡阳。

刘羡阳从不会跟陈平安客气或嫌弃,他咕嘟咕嘟就把剩下的酒全喝完了。

感觉胸前疼痛都缓解好几分的刘羡阳,大呼过瘾之后,又用手肘去拱陈平安,

“再倒点。再倒点。咱兄弟俩一起喝。”

感觉自己脸上已经因酒意发烧的陈平安连连摆手,

“你喝吧,我可喝不下了。”

不能跟陈平安抢着喝一碗酒,刘羡阳顿觉大为无趣,也不再嚷嚷了。

一边连喝两碗的宁姚,又干脆的伸过碗去,向刘灞桥问道,

“不介意我多尝尝你们风雷园的酒怎么样吧?”

“不介意不介意!”

刘灞桥看着这位眉眼极为英气的剑修少女哈哈一笑,

“我走南闯北,也少见姑娘你这样喝酒豪爽的山上仙子。”

“不是仙子,是剑修。”正准备倒酒的黑衣少女纠正道。

“剑修就对了!男女剑修都爱喝酒,都应该多喝酒嘛!”

笑完之后的刘灞桥又正色的看向旁边的青衫少年,

“不过我同意不算数啊,我这酒可是都已经送给苏尝兄弟了。

姑娘你喝多少,得经过他的同意才行。”

正撸着串的苏尝,斜眼看着那位宁剑仙,

“看在你今天挑水洗菜的份上,给你多喝两碗。”

宁姚没有再嘀咕那句“小气鬼喝凉水”。

她只是在倒完酒后,一手捧碗,一手掐诀,整个人身姿挺拔如剑立在院中。

“今天我看见那灵官剑指掐诀时,便有所悟。

它这掐诀之姿,应该是一种剑炉站桩定势,说不定还是挺古老玄妙的那种。”

随后她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把碗抛给苏尝之后。

这个黑衣少女便屏气凝神,九指分别纠缠相扣,只伸出右手一根食指,一枝独秀。

这脱胎于灵官神像的剑炉之桩,为的就是掐指成剑诀,最终用以滋养食指为剑指。

宁姚不怕这剑炉被苏尝之外的人学去,因为她省略了最关键的起手式。

没亲眼瞧过灵官神像的人,想破脑袋也难推出来。

四个男人或少年都看着独立于院中如剑般傲然挺立的少女,眼神中的神采各有不同。

苏尝摸了摸怀中的真武山虎符,那里新得的一点灵光就是来自之前倒塌的灵官神像。

当他在脑海中闪过宁姚剑炉手诀的画面时,这点灵光便微微一亮,传来了更加清晰仔细的站桩气息运行路线。

看着这有些熟悉的路线,苏尝忽然想起齐先生陪他一起用手指划开斩龙台时的画面。

他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剑炉站桩,滋养剑指。

观想静字,化指为剑。

可破万法,可斩万物。

这是一条可以坦然而行的剑道。

想明白这些的苏尝,想起那个两鬓斑白的儒士身影,本早已放下酒碗的他又倒了一碗酒。

这碗酒,敬我那位润物无声,关怀如风的先生!

其他三个男人也都在喝酒,无他,虽然这位宁剑仙平日里总是一副冷峻的表情。

但在此刻,看着她因酒意而双颊泛起淡淡红晕,身形却依旧如长剑般挺拔,英姿飒爽的伫立于璀璨繁星之下。

这几个大小男人都觉得这幅画面足以佐酒。

随后某位风雷园剑修低声嘟囔,

“这天下没什么好的,也就醉酒后心中才能有点快意。”

他看院子中的飒爽女子,却是在看心中那轮名为苏稼的明月。

收起走桩的宁姚继续回来喝酒,想念着齐先生的苏尝并没有管她,只是一起自饮自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看众人吃的差不多,都在二月份的清冷夜幕下,围着火堆烤着火的时候。

喝不去心头那个身影的刘灞桥,终于想起正事,欲言又止。

苏尝先他一步干脆开口说,

“这里的所有人,就算你身边床上那个平日里爱大嘴巴的,也拎得清事情轻重缓急。你大可以说正事。”

刘羡阳叫屈道,

“什么叫就算,他陈平安就不……”

说到一半,他就住了嘴,陈平安还真不多嘴。

他又看向宁姚,黑衣少女柳眉一竖,“嗯?”

好吧,我宁兄弟也不多嘴。

刘羡阳有些悻悻,这里的人,还真就他爱显摆和传话。

刘灞桥闻言也爽朗一下,他搂了搂刘羡阳的肩膀笑道,

“我相信我自家兄弟的。”

刘羡阳刚想说听听,什么叫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姓人。

就听见这个风雷园剑修笑盈盈补充道,

“真传出去,也就是被人悄悄套个麻袋缝住嘴嘛。”

那人就是你吧?

刘羡阳抖开他的胳膊,决定暂时还是不认这个兄弟好了。

不开玩笑的刘灞桥面色认真,

“接到齐先生交给我的老猿尸身后,我已经通过特殊手段与风雷园取得了联系。

我们宗主非常赞成齐先生让我们与正阳山正面打擂台战的提议。

当然,也很认可苏尝你这个斩杀搬山猿的圣人学生参与此战。”

“大概章程呢?”苏尝出声问。

涉及到自己的正事,他的表情变得很认真。

“老中青三代剑修,各自出阵一人,捉对厮杀。

年轻俊彦一辈,只分胜负,不分生死。

中坚一代,可分胜负,也可分生死,但以我们两家的脾气,多半是要分出生死的。”

说到这的刘灞桥又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自豪又有点不忍的说,

“年纪最长的两派老祖,只分生死!”

“我会作为年轻一代的代表参战?”苏尝问。

刘灞桥点点头,然后玩笑似的说,

“苏尝你到时候有事或者要闭关什么的,就跟我说一声。

兄弟我可是摩拳擦掌,不想让你专美于前啊!”

苏尝知道他是代表风雷园给自己留下回转的余地。

毕竟他斩杀老猿已经是给风雷园出了一大口恶气了。

那位被誉为作为最强十境剑修的风雷园宗主李抟(tuán)景。

应该是怕苏尝在擂台上有个万一,对不起这位间接于山门有恩的圣人学生。

然而明白这些的苏尝,却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

“这一战我肯定要去的。我还有很多话,要带到擂台上问问正阳山的神仙们!”

刘灞桥表情一滞,显然有些意外,然后他又开怀大笑。

觉得这才是一个年级轻轻就敢为了朋友,去正面格杀一头九境武夫妖兽的少年,应有的意气。

他连干三碗酒,然后大声说道,

“好好好!我到时候一定为苏尝你好好呐喊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