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里姻缘一线牵
“他稀罕你，他贼稀罕你了！”
听到这话，豆腐西施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
要不是双手扶着柜台，她已经摔在了地上。
金句杀伤力，可见一斑。
麻了。
豆腐西施人麻了。
自己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日思夜想的如意郎君，居然稀罕她。
而且是贼稀罕她。
白景玄观察着豆腐西施的反应，心里有谱了。
自从得到《姻缘红线》这个神通，他心里有一点质疑：红线牵绊的男女，当真是良缘吗？
他对“缘分天注定”这古老概念，存在着一定程度的怀疑。
万一红线搞错了，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头来，形成了孽缘，他这个做媒的里外不是人。
直到观察过霍谋思的反应，再看到李秀芹如今的反应，白景玄不得不承认：老天爷安排的，最大。
甚至于，他有了多么痛的领悟：这对狗男女，简直可以为对方去死。
带着这种觉悟，白景玄做到了心里有数。
千里姻缘一线牵，今天，他就要牵上这条红线！
计划赶不上变化，李秀芹回过神来，无比幽怨地注视着少年：“十二少，当初我没同意你娘提亲，你也不用这样报复我吧？”
“秀芹姐，你这话什么意思？”白景玄怔了怔。
“不要装了，去年你娘找过我，让我嫁给你。”李秀芹怒道。
“还有这回事？”白景玄尴尬了，怪不得他老娘今天给他物色瞎眼的、瘸腿的姑娘，敢情在豆腐西施这里碰了壁，有了多么痛的领悟。
“别装了，孙二狗他们都说，十二少整人不见血，县城里的二流子都怕你。别以为你爹以前在衙门里当差就可以欺负人，你再这样戏弄我，我便去县衙击鼓鸣冤！”李秀芹怒目相向。
年纪轻轻出来抛头露面，能够抵御四面八方的狂蜂浪蝶，豆腐西施还是有点东西的，一句“击鼓鸣冤”颇有威慑力。
“误会，这误会大了。”
白景玄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展开补救措施：“秀芹姐，消消气，你先听我说完。霍大人说了，他第一眼看到你，你就住进了他心里。”
“有些话，他不方便派衙门里那些当差的传话，就想到了我。”
“你也知道，我爹以前在衙门当差，如今我又当了媒人，霍县尉要找一个信得过的人传话。”
“秀芹姐你放一百个心，你我之间一清二白，我就是作为媒人来给你传话的。”
“你看，我能进出衙门，也能上街找你，对你和霍大人都很方便。”
幸福来得太突然，李秀芹难以置信：“你胡说，霍大人乃是进士出身，见过京城里的金枝玉叶，大人怎么会瞧得上我？”
“哈哈，霍大人就猜到你会这么说。”
白景玄笑道：“大人神机妙算，料到你不敢相信，也料到你害怕那些闲言闲语，特地叫我转达另一句话——只要你点头，他就敢明媒正娶，娶你做正房夫人。不管外人怎么嚼舌根，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李秀芹的眼眶，又泛红了。
世间有些话，哪怕是假话，女人也爱听。
她陷入了一场美梦里，不愿意醒来。
可现实无情地提醒着她，民女和官老爷，是两个世界的人。
悬殊的身份让她走出了美梦，咬牙说道：“我不信，你定是在戏弄我。”
白景玄摆事实讲道理：“说实话，就连我也不信。可霍大人告诉我，他在家里也排行老大，体验过许多无奈，和你的情况简直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少年语气很煽情：“你的遭遇，霍大人感同身受。他发誓非你不娶，所以才顶着压力，派我来传话，询问你的心意。”
“霍大人是个好官，他不愿仗势欺人，也没有请那些爱嚼舌根的媒婆上门给你施加压力，你可知他有多在乎你？”
“大人说了，若是你对他没兴趣，就当他自作多情，此事作罢，权当我今天没有来过。”
“这，就是我的秘密任务。”
说完，白景玄站了起来，一本正经道：“秀芹姐，我得回去交差了，你只需回答我一句，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眼看少年要走人，李秀芹脱口而出：“我愿意！”
说完又觉得不对劲，惊惶不安地看着白景玄。
她生怕白景玄拿她开涮，把她这句“我愿意”，传遍整个三通县。
若真是发生了这种悲剧，豆腐西施就没脸见人了。
于是豆腐西施连忙补了一句：“霍大人那么出众的男子，谁家姑娘不愿意呢。可我愿意有什么用，休说外人，他家老夫人，第一个就不同意。”
白景玄长叹一声：“秀芹姐，你也太小看霍大人了。大人还有一句话，他认定了你，便终身无悔。”
“若是你心里有他，却怕这怕那，不肯嫁给他，那么霍大人还有一句话要我转达——霍某今生只认她李秀芹，她若担心流言蜚语而改嫁旁人，我霍谋思，此生不娶！”
李秀芹一听就慌了：“妈呀，你回去劝劝大人，千万不要做傻事。”
白景玄无奈地耸了耸肩：“大姐，我什么身份，你以为我能替官老爷做主？”
李秀芹心乱如麻：“这……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火候差不多了，白景玄立马送温暖：“此事说好办也好办，你只需摸着良心回答，到底愿不愿意。”
太美好的事情，总让人觉得不真实。
李秀芹此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能做官家贵妇。
她最真实的想法是：就算我愿意，又有什么用？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豆腐西施用她的机智，想出了一个办法：“十二少，不是我不相信你。你刚才说的这些话，三通县的女子，都不敢相信。”
“你回去告诉霍大人，他若真有心，当面来见我。”
“有劳你转告他：只要他当面点头，便是刀山火海，奴家也愿随他一起去。”
白景玄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好办，我来安排。”
说安排，他就安排上了：“秀芹姐，你店里以前有吃素的客人包场，举办过素宴对吧？”
“不常见，一年也难得遇到一回。”豆腐西施回道。
“那我明日把你店包下来，你上午照常做生意，下午等霍大人忙完了公务，我请大人过来。”白景玄说着，财大气粗地递一两银子。
这银子是霍莫思给的，算是打赏白媒人的跑腿费用。
看到那碎银子，豆腐西施开始相信爱情了。
她早就听人说过，兰翠花抠门儿抠到家了，每天只给儿子几个铜板。
眼下白景玄这穷得叮当响的家伙，居然能掏出一两银子，莫非是霍大人给他的红包？
在豆腐西施眼里，那不是一块碎银子，那分明就是爱情。
她当场松了口：“银子就不用了，你拿回去。只要大人能来，比什么都强。”
“那不行，霍大人为官有多正派，你不是不知道。以大人的作风，绝对不能耽误老百姓做生意。姐，听我一句劝，拿着银子，明天上午买套体面的衣裳，最好买点胭脂，就当是给大人一个惊喜。”
白景玄把银子塞过去，牛逼哄哄道：“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不见不散。”
话音一落，潇洒走人。
注视着少年的背影，李秀芹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