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阿珍爱上了阿强
五月初四这天,全县都在传,霍县尉要举办月圆诗会。
盖因白景玄跑遍了全城,把请帖一一送上门去。
把钱袋子都给了苏小鱼,身无分文的白十二,又捞了几笔跑腿费。
穷秀才只给十文钱意思一下,富裕的如罗家秀才,甩手就是一两碎银子。
这些跑腿费让白景玄膨胀了,雇了辆牛车,去四个小镇上给才俊们送请帖。
没有人知道,少年经历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失恋。
他不想让自己停下来。
不停的跑腿,能让他暂时忘记一些事情。
日落时分,少年筋疲力尽,一回家遭到死亡凝视。
兰翠花手持鸡毛掸子,语气不善:“昨晚去哪儿了?”
白景玄出奇的诚实:“杨柳街。”
啪!
鸡毛掸子抽在少年身上,花姐怒气冲天:“小兔崽子,你还有脸说,翅膀硬了,反了天了你!”
白景玄不闪不避,直接跪下了:“娘,你要打就打吧。苏小鱼走了,今早我送她去码头赶船,她这辈子不想再回来了。”
挥舞的鸡毛掸子停滞在半空,兰翠花略一愣神,骂道:“今晚罚你不许吃饭,回屋里好好思过,给我滚!”
白景玄爬起来就跑,回到屋里衣服都没脱,倒头沉沉睡去。
睡梦中,神仙姐姐很反常,居然没进行魔鬼训练。
“小家伙,经历这次分别,有何感想?”白衣女子问道。
“很多事情我没法控制,我啥也不是。”白景玄有感而发。
“愚蠢!”
神仙姐姐生气了:“遇到一点小挫折,便妄自菲薄,难成大器。记住,强者强大的不是出身,而是内心!”
白景玄似懂非懂:“内心该如何变强?”
白衣女子道:“从磨炼自信心开始,每办成一件事,便多一分自信。久而久之,自信累积到一定程度,内心自然随之强大。”
白景玄表示怀疑:“光自信就有用吗?”
白衣女子道:“盲目自信当然没用,只会变得好高骛远,纸上谈兵。关键在于行动,活着便是一种修行,从每一次考验中锤炼出来的自信,才是最有用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现在认为很多事情无法掌控,只因你太弱小。等你足够强大,便会发现眼前这些困难,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障碍。”
白景玄燃起来了:“神仙姐姐,我该如何变强?”
白衣女子就等这话了:“一步一个脚印,给我好好训练。若我十次攻击,你能避开五次,定然有所感悟。倘若你能抓住我的破绽,找机会反戈一击,自会明白强者是什么感觉。”
说到这里,给了点甜头:“等你到了那个境界,我……我陪你骑马。”
“神仙姐姐,啥也别说了,我们开始吧。”
白景玄热血沸腾,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对神仙姐姐深信不疑。
梦中的训练,融入少年潜意识中,形成了一种隐藏能力。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目前还不明显的隐藏能力,终有一天会体现出作用。
……
次日清晨,一觉醒来的白景玄,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梦中的训练潜移默化,他内心似乎强大了一截。
有人分离会难过很多年,而他只难受了一天。
人生苦短,白十二没有太多精力去哭哭啼啼,有这时间不如整点实在的。
今天他就很实在的给自己发福利——待在家里喝茶,等着肥羊送货上门。
昨天一通忙碌,诗会请帖送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的意思是,他唯独没给杜家送请帖。
霍县尉举办月圆诗会,堪称本地文化圈的一桩盛事,杜家作为书香门第,还出个年轻有为的秀才,却没收到请帖,这能忍?
杜致远坐不住了,整得很有仪式感,派人送来了拜帖。
这天上午,有人敲门。
前来送拜帖的,赫然是老熟人:二狗子。
二狗子当了两年家丁,成熟了许多,一进门就行礼:“白公子,这是我家大老爷亲笔所书拜帖,请您过目。”
白景玄打开一看,里面写着:老朽年迈体衰,日前怠慢白公子,于心难安。今日午时,特在寒舍摆酒谢罪,有请公子过府一叙。
摆酒谢罪,这是武朝很正式,也相当给面子的一种传统做法。
作为前任县太爷,给一个不入流的媒人谢罪,说出去大家都不相信。
看完帖子,白景玄心情怪异。
自从做了美梦之后,他感觉自己出现了微妙变化,好像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比如今天,他算到了杜致远会找他谢罪。
这种神机妙算的感觉,很能增加自信心。
白景玄觉得自己内心又强大了一点点,仿佛一枚小小棋子要搅乱整个棋盘。
带着这种自信,他顺藤摸瓜:“二狗子,上回你家二老爷揍你了没?”
二狗子一说起这事儿就来劲:“还好我听了你的,骂了二老爷一顿,把他老人家给骂舒服了,居然给我一点赏钱。”
白景玄笑道:“想不想再赚一笔赏钱?”
二狗子更来劲儿了:“怎么个赚法?”
白景玄高深莫测:“回去骂你家大老爷一顿,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赏钱少不了你的。”
二狗子吓尿了:“十二少,你这是要我找死啊,借我八个胆子,我也不敢骂大老爷。”
白景玄把拜帖扔在地上,冷冷道:“给你财路你不要,把帖子带回去,中午我约了人,没空跟你们家大老爷喝酒。”
“十二少,别呀,你这样我回去没法交差。”二狗子战战兢兢道。
“你想交差,就得使尽骂,你们大老爷指定不会为难你。”白景玄说道。
“当真?”二狗子心里没谱。
“以你的智慧,我骗得了你?”白景玄反问。
“那倒也是。”
二狗子上次赏到了甜头,这次也有了期待:“你说,该咋骂?”
白景玄慢条斯理道:“前天我去了金府,与金举人把酒言欢的事情,你多半听说过了。说点你不知道的,金举人与我兄弟相称,花了大笔银子,委托我办一件终身大事。”
顿了顿,他带着几分倨傲道:“你们家大老爷,给脸不要脸,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你回去就这样指着他鼻子大骂——杜致远为官清廉,能有几个钱,老子不稀罕!”
二狗子吓得瑟瑟发抖:“这样能行?”
白景玄下了逐客令:“行不行你自己看着办,我忙得很。城南罗家的罗秀才,还有城北那位朱秀才,都请我喝酒呢,恕不远送。”
说完不理会二狗子,径直去了城北朱家。
还真别说,朱立业那位堂弟朱秀才,确实约了白大媒喝酒。
二狗子暗中尾随,见白景玄和朱秀才进了城北一家酒楼,连忙回了致远山庄报信。
下午白景玄又去了城南罗家,与罗秀才喝茶聊天。
他绝口不提罗蜜雪与朱立业的婚事,先和这两家的重要人物混个脸熟,拉扯几个回合再说。
在这样的拉扯中,白景玄俨然成了三通地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个大户人家都昧着良心叫他白大媒。
黄昏时分,他走进老孙头出租屋,看见杏玉糕和杏玉旺正就着凉茶啃馒头。
“两位兄弟,强哥人呢。”白景玄进门问道。
“那傻小子被富婆迷住了,舍不得回来。”杏玉糕带着情绪,原以为挫折教育能教二弟做人,哪知道二弟没经历多少挫折。
“别听大哥瞎说,我二哥好着呢,跟富婆如胶……什么漆,反正好着呢。”杏玉旺忍不住说了大实话。
“这两日他可回来过?”白景玄确认着细节。
“昨日傍晚回来过,给了大哥一两银子,叫我们兄弟宽心,随后二哥又出门了。可我大哥抠门儿,只想攒钱娶媳妇,拿了钱都不给我弄点肉吃。”杏玉旺几句话就把他大哥卖了。
“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杏玉糕气出了内伤。
白景玄一看这形势,也不便久留:“强哥没事,我就放心了。等强哥回来,烦请两位传个话,我找他有点事情。”
说完就走,免得那高手杏玉糕发脾气,把他当成鹅卵石来打。
回到家里白景玄很兴奋:“杏玉强跟金玉珍纠缠了两日,看样子是稳了呀。”
事实证明,他还是年轻了。
强哥一出手,何止是稳了那么简单。
夜色下的梧桐院,一男一女正在缠绵。
良久,满脸潮红的金玉珍,突然落下了眼泪:“郎君,我好恨,恨自己没早几年遇到你。”
杏玉强自带一股霸道赘婿的气势:“现在遇到也不晚,我来了,你这一生便有了着落。”
金玉珍泪如雨下:“你这冤家,每句话都说到人家心窝里。”
杏玉强也是懂花言巧语的:“玉珍,这便是你我的缘分。都说缘分天注定,以前我不信,遇到你,我信了。”
金玉珍擦去泪水,表情甜蜜得不行:“别叫我玉珍,以前我娘在的时候,叫我阿珍,我喜欢这个称呼。以后这世上,只有你可以这样叫我。”
杏玉强很配合:“阿珍,以后你叫我阿强。”
一听阿珍这称呼,金家大小姐就澎湃了,缠着阿强百般恩爱。
阿珍爱上了阿强,在这个没羞没臊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