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包庇土匪
转眼日落西山,踏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林海、苟山、钱列陆续回到西陇村,马蹄后面跟着驼背喘息的队伍,大汗淋漓,丧气与漫山炊烟相衬。
前两位头目路过村口,与姜生对视了一眼,轻哼一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脸色尤为冷沉。
“哎~阿姜,这西陇山地势险峻,土匪打劫后溜走的足迹都断在了山路上,再深一些,根本分辨不出来去了哪里,”钱列下马,长呼一口气,“他们都没有专门开辟山道,就是硬生生在那野坡上爬呐。
西陇山口往周围翻了十里地,什么山谷、山腰、山坳都爬了,也没有见到一处像是适合住人的地方,有的地方还能听见狼嚎。”
“不着急,咱们先回去吃晚饭。”
招了招手,姜生遣散了众武夫,都大松了一口气,咧着嘴咒骂土匪。
这首日剿匪进程几乎没有推进,哪怕到第四日,还是一无所获。
正是烈阳高悬,砰的一声,西陇山口一颗碗口粗的小树给一斧头劈断,嘎吱一声砸下坡去。
“他妈的,那帮狗日的土匪前半个月嚣张,怎么我们一来就没影子了!”林海啐了口唾沫到那半截树墩上,单手拎着长斧跨过山道上坡,“四天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背后,几个武夫稀稀拉拉跟上来,不同方位的林子里,亦有自家武夫窜出来,各个大汗淋漓,脸上煲汤一般。
嚓嚓嚓。
山口对面林子里,也钻出一道魁梧身影,背长弓的苟山板着脸,挺起的胸口似酝酿一股闷气:“县衙门是不是搞错了?”
“县衙门敢允诺一座客栈,岂会搞错?”叶理在一处遮阴林里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顺手抓住靠在树干上的长锤柄,“不过我在山腰蹲了三天,来往的马车、商客、樵夫都有上百,却没有土匪冒头。”
“钱列他们呢,还在搜山?”
四下张望了一会,林海眉头微蹙。
叶理摇头:“没,刚回去了。”
“踏马的,这刘家的人一个两个什么德行,那姓姜的一次搜山都没来,这姓钱的大中午就跑了!”
吼了一嗓子,林海口中喷出不少唾沫。
他当年就是江湖草莽,没读过书,这些年到虎啸堂里躺平,收了十多年的柴钱,住进大院,生活也算有滋有味。
若不是正值壮年,又是筋虎境巅峰,空手斗仅比吴行差一点,武道一途还有不少精进空间,才不愿剿这狗屁匪,白白给蚊虫叮咬。
当人面要给面子,不骂人,这不当人面,还受了气,真该把那两懒狗骂死!
想到这,他又啐了口唾沫,双目圆鼓:“走了得了,反正那姓姜的是队长,剿匪不利的责任他一个人扛,凭咱们以往的功劳,就算剿匪失利,也不会丢掉小头目的头衔。”
“林海,你真走?”苟山愣了一下,“等等我。”
啪嚓,小腿夹在马腹,一阵嘶鸣,两批武夫队伍垂着脑袋往回赶,在烈日炙烤下仿佛焉了吧唧的茄子。
滴落在脚后跟的汗水,滋啦一声,蒸发,栽种在官道两旁的槐树影给他们扇风,这大概是此行唯一的慰藉。
“理爷,咱......”
“再歇会,晚上太阳小了再回去。”
遮阴林里,刚起身的叶理拍了拍裤子,再次坐在石板上抱胸闭眼,调养生息。
若不是矿山大头目叶无手下就自己这一个小头目,又得响应堂主号召,也不至于带着二十个兄弟来受罪。
至于剿匪?剿什么匪,自己都四十多岁了,进步空间不大,在铁匠铺里抡抡锤子打打铁不比这安全。
论起武功,比不得差不多同代的吴行、林海、苟山,手下入品武夫总共都才五六十个,根本争不起首功......
踏踏踏!
忽然一阵快马疾驰声由远及近,霎时打断他的思绪,厚茧包裹的粗糙大手抓住长柄起身,视线穿过灌丛枝叶,追上一匹绝尘骏马:“青州来的。”
随之起身的十多个武夫眼神又暗淡下去,忽然感觉自己才像土匪,蹲在西陇山口官道旁的灌丛后,窥视过路的商客、行人。
“都继续坐下吧,刚才路过的是刘家送信的武夫。”
“哎~”
......
嘎吱——
大院门推开,钱列进屋舀了一瓢凉水畅饮,咕噜咕噜,随手抹了一下滴水的下巴和嘴角:“阿姜,今天一上午又没进展,你是真不着急呐。”
“着急也没办法,你和那三位头目带了近两百入品武夫搜西陇山,都没找到土匪的窝点,多我一个着急的毫无意义。”
轻呼了口气,姜生抹了抹脸上因练拳流淌的灼热汗液,步入屋檐阴影下,凉意浸体,不得不感慨,村正这院子修得真好,凉快。
见他气定神闲,仅仅脸颊因练拳而充血泛红,钱列面色郑重起来:“这剿匪是县尉下令的,咱虎啸堂若完不成,堂主必定将你这队长推出去担责。
别说头目做不了,现在连土匪影子都没有看见,要是咱们没有处理好的土匪短时间内又犯了大事,被有心人利用,你还有包庇土匪的嫌疑,严重的话要砍头的。”
“包庇土匪......”喃喃了一声,姜生摇头轻叹,“怪不得金镇山要支持我当队长,把我架得这么高。”
“害,谁能想到他下的套竟然是这般,便是我也觉得土匪再怎么藏都应该可以找到,”钱列攥拳,“早知如此,刘执事、刘少爷都不会支持的。”
“我觉得,金镇山或许不是专门针对我。”
也从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姜生仰头咕噜畅饮两口,钱列看着他微微挑眉:“他可是当着堂主和两位执事、三位大头目的面推荐你当队长的。”
“但我并不觉得现在的自己能胜任这个位置,在堂里我并没有威望,”姜生眼眸黑白分明,映着水缸里微微荡漾的少年倒影,如水波镜,“而且县尉下的令没执行好,整个虎啸堂肯定都会受到影响。
他手里攥着某种信息,敢肯定我完成不了剿匪任务,就意味着他知道这么做后虎啸堂要承受县尉的怒火。
我和他无冤无仇,吴行身上那点事,不至于这么折腾,他图谋很大,要整我应该只是顺手为之。
民变生匪,养匪为患,我怀疑这西陇山的土匪背后有虎啸堂某些人的影子,不然这几天怎么没有继续出来打劫了?
我们可是刚到堂主府议事就来了,连入驻西陇村都是临时决定,怎么会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