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危险的夜晚
“不是哥们,这么大两份材料,合成出来怎么就只剩下这么点了?这制作栏是不是吃我们回扣了啊?”曹望秋一副不能接受的样子。
“这下好了,本来燃料就不够烧,现在更完蛋了。”
“少抱怨两句吧。”薛宇文用衣服擦了擦眼镜,“大不了就不生火,反正后半夜都睡着了,看不看得见也没啥区别。”
“现在真正的问题是,如果一直没人来搜救,我们是不是真得在这里过上茹毛饮血的生活。”
听到这话,几人都沉默了。
卫诩的心情也不太好,今天除了早餐外他只吃了一个苹果,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打开属性面板一看,自己的饥饿值已经跌破40了。
于是他拿出了那根瘦小的胡萝卜,开始盘算着怎么吃。
“哇,胡萝卜!我都快饿死了。”一看到食物,曹望秋夸张大叫,“快把它分了吧,还能稍微填填肚子。”
“可以,但问题是怎么分。”卫诩看着胡萝卜,有些不舍。
“你下午不是吃了苹果嘛,要不你少分点,我们几个可是饿肚子到现在。”
听到这话,卫诩有些不满:“胡萝卜是我找来的,如果不是我,你们可都没得吃。”
“那就平分吧,平分最公平的选项。”薛宇文也盯着胡萝卜拔不开眼。
看着几人的表现,卫诩权衡过后也只得同意平分。
小小的胡萝卜就这样被掰成四段,卫诩搓了搓表面的泥土,一口把它填到嘴里,干燥的口腔总算是摄入了一点水分。
意犹未尽的摸了摸肚子,这胡萝卜本就很小,还被分成了四份,12.5的饥饿值平均下来只有3点左右,还不够塞牙缝的。
一旁的杜欣看着手头这可怜的一小块胡萝卜更是哭了起来,眼泪像豆子一样往下掉。
“班长,别哭了,我们今天一天都没找到水源,你这样太浪费了,会脱水的。”曹望秋善意提醒。
谁知听完这番话,杜欣哭得更厉害了。
“呜呜……我好饿,好渴,我想回家,我想吃排骨,喝香喷喷的肉汤。”
听到杜欣这样说,卫诩也不由回忆起了肉汤的香气,奔走一天下来,他的喉咙干得难受。
“现在真是山穷水尽,食物和水源都还没有着落,难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薛宇文的感叹让几人陷入了沉默,周围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那就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饿了。”卫诩把火把插在地上,后脑勺枕着大地。
薛宇文有些踌躇:“那火把灭了怎么办,提示不是说晚上记得生火吗?”
“那就趁火把用完之前把剩下的草和树枝点上,今晚凑合凑合过去得了。”
“好吧。”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小,伴随着班长断断续续的哭声,卫诩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很快发散开来。
迷迷糊糊之间,他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尽是些光怪陆离的场景:石质的墙壁上留有一团影子,影子的形象并不分明,只能模糊看见海草般杂乱飘散的长发和一双朝自己投来锐利目光的眼睛。
突然,他被一阵剧痛惊醒了,肩膀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了一拳,疼得他龇牙咧嘴。
与此同时,对面也传来了一阵阵痛呼声和叫骂声,但他现在什么都看不到——这里的夜晚黑得可怕,火光却不知何时熄灭了。
“刚才是谁在打我?”
没有人回答卫诩,只有一阵阵接连不断的痛呼声。
“薛宇文!你之前不是答应把剩下的草和树枝点上吗?现在火呢?”
另一侧终于传来慌乱的声音:“我……我睡着前都点上了啊,我亲眼看着火把快灭了才引上的火,所有的燃料都摆中间了,难道还能是烧着烧着灭了?”
“那曹望秋呢?你不是有打火机吗?这种时候还不快拿出来?”卫诩的脸色沉了下来。
“不是,我草,有东西特么在咬我,我草,痛死老子了。”对面传来在土地上扑通的声音,好像在和什么东西搏斗。
卫诩迅速判断了一下现状,摸黑冲向记忆里火把的位置。
还好,薛宇文没有骗他,他摸到了温热的草和树枝,于是连忙打开制作栏。
【火炬】
【描述:可携带的光源。】
【所需材料:】
【采下的草 1/2】
【树枝 2/2】
【不可建造】
该死,材料不够用,而且是刚好只差一份草!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曹望秋的打火机上。
“曹望秋!不管你是在和什么东西争斗,再不把打火机丢过来,我们都得死!”
“妈的,我根本腾不出手啊,我好像打在一团毛骨悚然的橡胶上,我草!它又咬了我一口,痛死了,我胳膊是不是要废了,我感觉我在失血,这条胳膊快没感觉了,我是不是快死了……”
再也没有耐心听对面唠叨,卫诩一咬牙,几步扑向声音的来源,一把抓住曹望秋扑通的身体。
“停手,停手,别特么打了,你在干什么?哪里有什么怪物?”卫诩吼道。
“明明就是有,那么大一只,皮有橡胶那么结实,牙比狗还利,是不是你就是那个怪物的帮凶啊?你帮它按住我然后好帮它咬我是吧?”
“我草,我现在就在这按着你,周围有没有怪物我能不知道?你他妈别扑通了,掉坑里的驴都没你有劲,就算真有东西咬你,都这么多口了也不差这一两下,你打火机在哪个口袋?再不点火你就死定了!”
卫诩喊完也没指望对方回答,双手摸索着掏向曹望秋的口袋,很快翻出了打火机。
“指望你把打火机递过来,我们早死八百遍了!”
顺着记忆中的方位,卫诩按下打火机,微弱的光源映在他的脸上,霎时被晃了一下眼。
适应后连忙点燃剩下那份草,一阵烟雾过后火光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拿剩下的树枝支起空隙,以增大和空气的接触面积。
这才终于借着火光看清了周遭的一切。
薛宇文不知何时躲在一边,脸上肿了一块,面色惨白说不出话,连裤子都湿了,双眼却死死盯着对面,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另一边杜欣也是浑身发抖,捂着膝盖缩在角落,一时间眼神甚至失去了聚焦。
再看向对面——就像卫诩所感受到的那样,曹望秋根本是在和一团空气搏斗,他拼命挥舞着左臂,试图殴打什么东西,右臂则是挂着几道很深的咬痕,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
“曹望秋,你是真疯了还是真的有什么怪物在攻击你?”卫诩环顾四周,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曹望秋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一个劲地挣扎着,只是随着血液流出他的力气越来越弱,逐渐落入了下风。
“真的有东西在那边?你们能看到?”
“什么?难道你看不见吗?那么大一只。”薛宇文颤抖着指向对面,“像球一样肥大的身体,节肢动物般又多又细的附肢,还有那鲨鱼一样的尖牙。”
卫诩在几人紧张的眼神里靠了过去,右手在曹望秋身前晃了晃,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东西。
“你的手!刚才穿过了那个怪物的身体!”薛宇文喊道。
“什么?我这边怎么什么都没感觉到,你们这是什么群体性的癔症吗?”
“而且就算这东西真实存在,它和之前袭击我们的貌似也不是同样的生物吧?我看曹望秋的伤口都是咬痕,之前分明是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打了我一拳。”
“不应该啊,为什么你会完全看不到,难道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吗?”薛宇文一时间忘记了恐惧,拼命思考着。
忽然,他一拍脑袋,想起了什么。
“喂!卫诩,之前我问你理智值的时候,你是不是转移话题了?”
卫诩眉头微皱:“对,我的属性不太正常,理智值比较高,你不是一直都很在意别人说你勤能补拙吗?我当时不好开口。”
“那就对了!”薛宇文一拍脑袋,“我想我明白为什么会被袭击了。”
“我的理智上限有160点,现在已经掉到了60,刚才被吓到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它的身形越来越清晰,继续跌下去的话恐怕我也会被攻击。看来这理智值恰如其名,表现的就是理智程度,心理状况越差就会越低。”
卫诩也陷入了思索:“所以,只要理智维持在一个比较高的状态,就不会被这种怪物攻击,但同时也攻击不到怪物。”
卫诩点开自己的属性面板,清晰看到他的理智还有210点,比多数人的上限还要高。
只是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会看到这些怪物呢?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实验的好时机。
但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先前攻击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一下打得可不轻,如果210点理智都会被攻击的话,那恐怕没多少人能幸免。
如果非要说遇袭的那段时间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也只能联想到熄灭的营火。
回想起初次打开制作栏时弹出的那句“晚上记得生火”,他似乎抓住了什么线索。
是不是只要置身在黑暗中就会遭到攻击?
一声凄惨的嚎叫打断了他的思考,曹望秋还在痛苦地挣扎着,只是浑身已经被啃得不成人形,惨烈程度即便是他也看不下去。
“你们不是能看到那怪物吗?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把曹望秋救下来啊!”卫诩急切道。
薛宇文支支吾吾地回应:“万一……我是说万一,那东西要是被吸引了仇恨,转过头来攻击我们怎么办?”
他在卫诩的注视中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至于杜欣——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应。
看着眼前不肯动弹的两人,卫诩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所以就干脆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干,眼睁睁看着曹望秋被怪物杀死?”
卫诩愤怒地抓起几把土块,朝着曹望秋的方向扔去。干硬的土块划过一道弧线,径直砸在对方身上,连怪物的毛都没碰着。
这怎么办?别说攻击了,自己甚至都看不到那东西的样子。
难道只有把理智值降低到60,自己才能看到怪物吗?
手足无措地站在火边,一股强烈而熟悉的无力感深深包围了卫诩,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潭泥沼,想挣扎却只会陷得更深。
凝望着远处痛苦的同学,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到底要做到怎样才能扭转这既成的惨剧。
火焰静默摇曳着,随风传来的只有对面越来越弱的嚎叫,他的心脏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沸腾的热血瞬间冷却下来,紧接着涌起淡淡的悲凉。
他们四人先前还是那样要好的同学,此刻却在恐惧面前分崩离析,竟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迈向死亡,却无人愿意冒险伸出援手。
或许这才是他们真实的关系吧?无论平时再怎么说说笑笑,心底里却依旧只是熟悉的陌生人。甚至说不定还在把对方当作潜在的竞争对手,就像他们班主任在教室里脸红脖子粗地带着他们宣誓时说的那样:提高一分,干掉千人。
这里的几位哪个不是聪明人?都是在考场上一路卷过来,才进入了这个班级。身上永远怀揣着那股子聪明人的置身事外,只有火真正烧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是会死人的。
就算自己在危急关头愿意救助他们,又有谁能保证在危险中他们会同样善待自己呢?
卫诩痛苦地捂住额头,眼前摇曳着刺目的火焰。
荒芜的土地,黑暗中的袭击,低理智招来的怪物,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危险。
在这种危机下,如果不尽快改变自己,拼命去适应环境,就会像对面那样死得不明不白。
卫诩一直都不是什么刻板守旧的人,如果外界给他强烈的危机,他便会拼命去适应新的环境,就像一块简单的璞玉,顺应着雕琢变成他应有的样子。
那么自己究竟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内心给出的答案非常明确。
他想成为一个不会像野狗一样随意死在路边,哪怕不择手段也要拼命掌握自己命运的人。
因此他必须做出改变,就从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