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雷无妄神飞扬
令狐冲猝不及防,百忙中向后连退两步,方才闪开。
“好快的身法,好强的掌功!”令狐冲心有余悸。
来者正是白板煞星,他占了先手,得势不让,双掌连环击出,又将令狐冲逼退数步。
此人掌法精妙,呼呼掌风好似闷雷,令狐冲只觉得双臂战战,内力见底,显见不敌。
令狐冲连连后退,左足已碰上台级,眼见对方一掌击到,掌法无懈可击,只得迈上台级,以图躲闪。
白板煞星不急不躁,掌掌沉郁雄劲,连拍二十余掌,无一不是妙到毫巅的招式。
令狐冲防不胜防,不由自主地倒退上台,惊怒之下,汗水混合着雨水浸入了眼睛,只觉得胸口烦闷,不由得喷出了一口血。
嵩山众人屏息凝神,看着白板煞星一步步将令狐冲逼回台阶,口吐鲜血,都是又惊又佩。
及见那白板煞星伫立台上,双目神光湛湛,大有摄魂夺魄之威,不由暗暗心惊:“果然,老前辈就是老前辈!小子再孟浪,也逃不过他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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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板煞星猛地一震袍袖,大喝道:“不跟你们玩了!《辟邪剑谱》就在华山之内,大家伙!灭华山,夺剑谱!”
汤英鹗等人士气大振,振剑大喝道:“灭华山,夺剑谱!”
岳夫人、令狐冲还有身后的众弟子,看着眼前上百黑高手,眼中不禁浮现绝望,却又转瞬变为坚毅。
“今夜应当死战!就算死在华山,也死得其所!”岳夫人紧握长剑,暗咬银牙。
“小林子,你怕不怕!”岳灵珊美目看着林平之,圆圆的俏脸,笑意连连。
林平之说不怕那是骗人的,他咽了口口水:“怕,但是我今天要与华山共存亡!”
岳掌门表情至始至终,依旧云淡风轻。
突地,他叹息道:“哎,顽皮小子啊。”
“谁说要灭了华山的?!”
一个令丁勉等人熟悉万分的雄壮的声音传来。
这声音也不如何响亮,但清清楚楚的传入了众人耳中,众人一愕之间,都住了口。
但听得脚步声踏踏作响,正气堂内缓缓走出了一个身披大氅的魁伟男子。
“啊!大师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的!”
岳灵珊高兴至极,欢呼道。
燕奔却意外的面沉似水,只因这帮人高呼“灭华山”这三个字,使他内心杀机大盛。
他的目光猛地盯住了白板煞星,心知此人武功最高,方才最嚣张。
“灭华山是吧!”
燕奔大喝一声,当即大步迈出,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掌,便向白板煞星击去。
“先过燕某这一关!”
他出掌之时,与白板煞星相距尚有十余丈,但身如疾风迅雷,声音未散,掌力便到。身行后掌推前掌,双掌力道并在一起,海沸山摇的压将过来。
只一瞬之间,白板煞星便觉气息窒滞。
对方掌力竟似驱雷掣电,挡无可挡,又如潮鸣电掣,向自己身前疾冲。
他大惊之下,只得擎起双掌奋力抵挡。
“跋折罗掌”撞上了“燕云掌”,轰然大响发作。
两人身周的雨幕被劲气所激,好似膨胀个大圆球。
砰地一声响,圆球倏地迸飞四散,雨珠嗖嗖嗖地打在众人身上煞是疼痛。在场之人只觉得耳畔一阵轰鸣,不由得尽皆捂耳大叫起来。
就在此时,只听燕奔长啸一声。
“天雷无妄!”
只见他发如飞蓬,双手一上一下,带动大氅,拉出了一道掌势。
白板煞星给雄浑掌力一拨,双手已然被迫上下分开。
却听他大声惨呼,声如狼嚎。
只见他的双臂给这无俦巨力一逼,更已弯如拱桥,随时都会断裂。
燕奔深深吸了口气,顿时撤下右掌,中宫直进,跟着前招掌力未消,次招掌力又至,便朝对方的胸口拍去。
岳不群哈哈大笑起来:“天下雷行,物与无妄,好一招‘天雷无妄’!”
“快来救我啊...”
白板煞星惨叫声起,沙哑的嗓音都变得尖利起来。
只听砰的一声响,白板煞星啊呀一声惨叫,好似陀螺一样,旋飞出三丈之遥。
一片片碎布如蝴蝶般四散飞开,原来是胸口衣襟竟被燕奔这一掌击得粉碎。
白板煞星口中鲜血如泉涌出,未及落地,便已筋骨尽碎,痉挛数下,扑街气绝!
嵩山众人登时大惊,这等黑道大豪刚刚放出豪言,就被燕奔一掌打死了?
“小子!你给我死来!”
汤英鹗大急,持剑攻来。丁勉也瞧出厉害,呼哨一声,其余四大太保纵身跟上,将燕奔围在中间。
燕奔见其纵跃姿态,情知来的皆是好手,加上丁勉与乐厚还有陆柏诸人,可谓是杀机尽显。
但不知为何,当此危境,他胸中却无半点怯意,蓦地一手按腰,纵声长笑。
汤英鹗等六人,却是恨他至极。
原来那白板煞星乃是黑道大豪,亦是嵩山派称霸江湖的最大助力。左冷禅遣他到来,也不过是帮忙掠阵。
哪知道终日打雁,叫雁啄了眼,刚刚出场就扑街?
他死了,这六位太保可就要吃瓜落了,念及左师兄的怒火,六人大喝一声,疯狂冲杀上去。
在汤英鹗等人的眼中,杀了这个华山大师兄,远比灭华山满门还重要。
燕奔长喝一声道:“来得好!”大氅一挥,好似一团乌云,刹那间就把六大太保罩在了身旁。
只见他大氅作云,铁掌翻飞好似云龙探爪,至大至刚之外变生奇突,随圆就方,变化无穷。
六大太保呼喝叫骂,长剑熠熠闪光,流星飞电,与燕奔铁掌砰砰砰的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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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不忧眼看燕奔一人独斗六大太保,倏地转头发现华山派也就十几号人,而己方有上百人!
成不忧眼珠子一转:“上百人对十几人,优势在我!”
当即大声叫道:“兄弟们!姓岳的独吞《辟邪剑谱》,咱们不用跟他讲道义。大家一起上!夺了剑谱!”
身后众多黑衣人大声应和,一股脑的涌向了正气堂。
岳不群与岳夫人,令狐冲三人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
岳掌门大喝一声:“女弟子们站在一块,背靠着背,男弟子们,拔剑!”
话音未落,岳掌门带着几个弟子已冲到正气堂外,只听得兵器撞碰之声铮铮不绝,拦住大部分黑衣人斗在一起。
岳掌门在几人围攻下,当下把得意绝技“太岳剑法”使开。掌剑互用,长剑莫可当锋,铁掌龙吟虎啸。
几个照面,五六个黑衣人便倒在血泊里。
另有几个黑衣人却从侧门闯入了堂内,只见剑光闪烁,人影乱晃。
岳夫人却娇叱一声,率先出剑,带着女弟子们一齐迎敌。
“宁氏一剑”化作一团白光乱晃,映着殿内烛火,竟显出浮光跃金之色。
也是几个照面,这几个黑衣人登时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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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掌门正自对敌,剑气纵横,威风凛凛。
“岳不群!可敢与我放对!”
一声大喝传来,只见封不平扯下面罩,恶狠狠地盯着岳不群。
岳不群哈哈一笑:“封兄,早知道你在里面!来得正好,不群也想你得紧哩!”
说罢跃向封不平,好似云中仙鹤般,却是反手持剑,以拳击之。
封不平眼见他招式精奇,气势惊人,当即撤剑格挡。
却见岳掌门哈哈长笑,拳头一扬,长剑倏地撩了出来。
叮的一声,封不平只觉得一股大力传了过来,不禁后退两步。
就在此时,岳掌门空中旋身,借势双腿使了个豹尾脚,连着两腿砰砰踹在封不平身上!
封不平登时喷出一口血,倒飞回雨中,拄剑半跪!
“你!你真气怎么会如此完足!这是什么剑法!”
封不平头发被大雨浇得黏在脸上,狼狈不堪,却还在兀自大叫。
“太岳剑法,野马跳涧。”岳不群捋须呵呵笑道。
“至于真气嘛,当你有个真气浑厚无双的弟子,自然恢复就快的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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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不忧与丛不弃眼看岳夫人一人独挡十几人,剑光曜曜,宁氏一剑大发神威,当即就要带人从侧面偷袭。
未奔到近前,猛见黑夜重云吐飞电,九缕剑光沾了几个黑衣人胸口,旋即泯灭。
一人大叫一声,砰然倒地,跟着又有一人口中喷血,蹲下身去。
砰砰砰,九个黑衣人登时倒地了账!
成不忧吓得一愣,却见令狐冲不知从何处现了出来,兀自持剑砍杀。
他最恨此人,当即恶从心头起。
纵声喝道:“令狐冲,给我死来!”
言犹未落,面前忽地一亮一黑,电光闪灭。
只听锵地一响,成不忧宝剑坠地,捂肩向后跃开。
“呦,这不是成师叔吗,咋不抢掌门,抢剑谱啦?!”令狐冲调笑道。
“你...”
成不忧只觉面上一凉,面罩不知何时被令狐冲挑飞。肩膀疼痛冷汗淋漓,登时气的说不出话来。
“师兄,退后!”
丛不弃恐成不忧有失,急忙扔给他一把剑,护在他身前。
随后出剑猛攻,剑光在令狐冲身周飞舞,剑剑玄妙无方,却始终沾不上其身。
令狐冲与丛不弃斗了几剑,身形连闪,长剑画圆,将二人笼在身前。
突然剑法一变,侵略似火,刷刷刷连出几剑,剑光逸飞如电,贴在二人胸口,喉咙沾之即走。
丛不弃连连格挡,却觉面前剑光遽然隐匿。
原来令狐冲已飘身远窜,朝着正气堂外杀去。
成不忧似乎被这几剑惊得呆了,横剑护胸,竟忘了追赶。
嵩山派高手赵四海进入殿内,却见成不忧持剑立在一旁,兀自呆呆地出神。
他心中起疑,走上前问道:“成兄,您却是为何在此发愣?”
成不忧失魂落魄地望着手中长剑,并不吭声。
赵四海大感失望,转回身欲看几人伤情。
忽听他低声道:“一剑之中,但见风雷不见剑,万变之中,只见火光不见人。剑法高妙到这等地步,委实令人钦佩无已。成某今见高山,始知数年所修,高不及丘岭。”
赵四海眉头一皱,斜睨了眼成不忧:“好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老头!看来这剑宗也是庸庸碌碌,后继无人了!”
思忖之间,已是大为瞧不起这剑宗之人。
却听得砰的一声,成不忧竟已仰面朝天躺倒在地!胸口正在汨汨留着血!
原来令狐冲电光火石间,已间不容发持剑刺进了成不忧的胸口。
“杀人留音!杀人留音!”赵四海吓了一大跳。
江湖传闻,百年前有绝代剑客者,对敌剑出惊鸿,收剑即走,毫不停留。而对方仍能骑马回家,交代完后事,方才倒地而死。
此谓剑术极高境界:“杀人留音,隔日再死。”
没想到令狐冲的剑术竟然到了如此惊人地步!
丛不弃悲声大叫:“师兄!”
爬将过去,却在爬行的过程中,脖子倏地显出一道红线,噗的喷出一捧血雾,飒飒声甚是好听,登时倒地,惨死了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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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如幕,燕奔面对四面八方持剑来攻的众人,大氅挥舞,左蹬右踹,手上连连出掌,呼啸带风。
此刻心意顺畅无比,天地高远,九天之炁自周身毛孔汨汨灌入,顿觉内息初如河溃堤决,怒潮狂涌。
掌中劲力更是随着心意的无限增强,一念沛之,一刹神之,一以十里,灌之惊雷!
“这就是祖师爷说的‘第一流武者比拼的是胸襟气度’!我也终于抵近此等境界了。”
燕奔当即纵声一笑道:“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说罢,好似身形旋风一般,一拳打懵乐厚、伸脚踢跌钟镇、肘撞未见其貌的高克新、掌击汤英鹗。大笑之间,连续掀翻了四人。
丁勉和陆柏见状,赶忙各自跃出了战圈,看着手中扭曲的阔剑,脸色变了几变。
“坏了!坏了!坏了!”
丁勉心中绝望:“这tm哪是独步天下?这分明就是任我行,不!东方不败那样的大高手!”
汤英鹗四人相互搀扶,面面相觑,却见彼此面色蜡黄,只觉体内那股打劲好似雷嗔电怒,在横冲直撞,好似火焚雷轰!
突地,只见高克新咳嗽不止,口吐鲜血,却是哇哇几口,吐出了内脏碎块。
他哈哈大笑道:“死在这等高手掌下,值了!”说罢,翻身倒地而死。
丁勉几人大悲:“师弟!高师弟!”
“你们先管好自己的性命吧”燕奔冷笑道:“江,湖,宵,小!”他一字一顿。
五大太保心中一凉:“不好!这小子早已知道我们身份,这是要杀光我们。好重的杀性!”
钟镇忍不了羞辱,大叫道:“老夫和你拼了!”说着,扔掉残剑,挥掌扑去。
燕奔冷哼一声,抢身掠过五丈之遥,呼啸声中,一掌拍向钟镇。
钟镇足下一旋,正要抵挡。
燕奔双掌忽分,左掌呼的一声,将其手臂荡开,右掌变爪,则扣住钟镇右臂,略一用力。
“啊!”
一声惨叫响起,一条胳膊腾空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