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百家: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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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骑来

“可谁得无憾……”

李山寿心头萦绕着这句话,看着那些仿佛要随风散去的气息。人的一生最后便是如此了?而再有四年,他也会变成一样的气团。

好像也还不错……变得跟云一样的,以后就这么漂泊在中原大地的天空上,散了又聚聚了又散。

柳青叶的卦力并不浑厚。

很快李山寿就觉得眼前变得清明,那些烟气都已不见。

一上午的打捞搜寻后,众人吃完午食,下午继续干活。

就这么一直到了傍晚。

西河乡该打捞的都结束了。

尾甲板上已然横陈着三十多具尸体,蒙着油布。乡民和驻军都哭累了,对着夕阳发呆。

一整天的时间,雨势没有再变大,这意味着雨季进入了尾声,以后只会有淅淅沥沥的小雨,或是濛濛的烟雨。等待堤坝修筑好,日头出来,西河乡又会是昔日的那个朦胧水乡,“西河稻田”和“红树沼泽”的美景会吸引一些人纵然偏远也要来到此地游览。

积水缓缓退去,眼下最多也只有及膝的高度。

众人下船,陈泗带着军士,帮助乡民们一起挖掘渠沟,排除积水,重建西河乡。

张牧和陈起,则带着左承、李山寿、蒙义、柳青叶一众将领卦师,徒步来到了红树沼泽。

日头此时已经落下。

平静下来的红树沼泽水面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玫红荧光。

这片沼泽中的红树林已经生长有上千年,纠缠的根系和藤蔓,早已让这片沼泽成为了“铜墙铁壁”般的天险。

曾经有胆大的冒险者尝试穿越红树沼泽,做了充足的准备,可进去没几天后,就因为沼泽那些毒性凶猛的蚊虫叮咬而昏厥过去,最后好不容易苏醒,咬牙想要逃出树林,却被潜伏在沼泽中的巨蟒绞杀,吞入腹中。

后来西河乡的渔民无意间捕捉到那条巨蟒,剖开蟒腹,得到了那个冒险者记录在一种留声卦物上的记录,才得以知晓这桩惨剧。

当然。

只要不进入红树林中,那么泛舟在沼泽的外湖上,却是一桩闲情逸事。

渔民们白日在湖中捕鱼,傍晚孩童们戏水打闹,夜晚相爱的俦侣坐于湖岸,看湖面上那些荧光的浮游生物和水藻,像是红色的眼泪。

“真美,还是第一次见到‘红眼泪’,”蒙义感叹着说。

这个领军的大老粗都说美,自然众人也是因此而感叹。

此时。

柳青叶欣赏美景之余也不忘正事,使用卦力观望着这里的“气”。

薛石拉住她的手,以免她不慎掉进湖里,不知为何在柳青叶望气之时,薛石对待她都像是对待粗心的孩子。

左承、李山寿这边也忙活起来。

只见左承以卦力在筑堤处生成了全新的木堤坝,将中间架空,暂时抵御住沼泽的水流。

然后,李山寿和他一起操纵着红丸,开始搬运石块填充堤坝。

见状。

蒙义、陈起等人也没有闲着,带领手下军士站成一排,传花似的传递石头。好在这是灾难过后,随地都能找到能用以筑堤的材料。

张牧也想帮忙,结果刚搬起一块就闪了腰,发出一声哀嚎。

而道家老卦师黄光见到张牧的模样,走过去说“你应该跟随道门学习修身的法门”,然后信心满满地去搬一块石头。

但,一声哀嚎,黄光的腰也闪了。

道家流派的卦象力量所含驳杂,主修内外的人都有,大概黄光擅长丹道,除了会一些剑外,也真是个老人的身体。

黄光也不敢再笑张牧,两个老头子坐在地上互相帮忙揉背捶腰。

而薛石、柳青叶二人也已不在这里,这时绕到了湖岸远处,去探寻这场洪灾背后究竟是否潜藏着别的原因。

忙活了两个时辰后。

夜很深了。

湖岸边六盏玄明照亮黑夜,灯束中绵绵雨丝被晚风吹斜。

夜气寒凉,湖面上一圈圈涟漪荡开。

众人的身上再次湿透,但他们要么是卦师要么是刚硬的军人,对这点雨毫不在乎。

而阻挡湖水的堤坝,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总算是复原了。

见到最重要的事情告一段落,这次洪灾终于到了尾声,适才来给众人送饭的张牧觉得眼眶忽然有些湿,抹了抹眼睛。

说是乡侯,但他生活在这个僻静的地方十多年,早就融入了这里。

对于升官发财他没什么追求,只要西河乡一直宁宁静静,以后他安详的于此了却残生,便是最好的事。当然……前提是必须要看到女儿嫁出去,他才放心。

“谢谢,谢谢你们!太谢谢了!”张牧激动地抓住左承的手,然后是李山寿,然后是蒙义,然后是一个个军士。

众人会心一笑,在忙活儿过后能被人真诚的感谢,心里也是一阵暖和。

这会儿。

离开许久的薛石和柳青叶回来了。

黄光扶着腰说道:“你们有何收获么?”

柳青叶点点头,忽然顿住,又轻轻地摇头:“有一股隐隐约约的气正凝聚于沼泽底下,但我不确定,这里充沛的水气会影响判断。”

“这次要下水吗?”黄光问道。

“嗯,下水会望得确切些。明天吧,我们需要好好休息。”柳青叶说。

在连续的使用卦力后,她看上去有些疲倦。

或者说,所有人都疲倦了。

这会儿,在乡上百姓和军士的努力下,积水已经没有那么严重,最多只是淹没到脚踝的位置。

但到处都还很泥泞,所以众人还是选择了回到船上吃饭、歇息。

……

昨夜汹涌咆哮的隐泥河已经恢复了平静,暴雨带来的泥沙渐然沉淀然后被水流带走。

河水终于开始回复清澈,河中的鲈鱼也开始游弋觅食,探出水面捕食昆虫卵。

远方,细雨中,男人着一袭白衫策马而来,速度极快。

奔跑带起的风中,他的黑发狂乱地散在身后,左耳一枚青铜耳坠急遽振摆。马儿像是接连奔跑数十个时辰了,浑身蒸腾出白气,与雨水碰撞在一起消融。

“吁~~!”

男人座下战马在抵达河岸的一刻仰脖嘶鸣,竟是体力抵达了极限再也支撑不住,马蹄一弯整个向前扑倒出去。

扑出去的一瞬,马腿“嗑吧”折断,庞大的身躯砸起一圈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