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开悟

身处这样的环境，遇到这样的事情，除了恐惧再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就像潦草小狗余华在书里写的那般：我们活在一个拥有巨大落差的世界里。

有钱人太多，钱来的太容易，跑到世界各地旅游购物。

而大多数人挣钱太难，夫妻拼了命的工作，却连养孩子都难，还要靠父母的接济。

更可怕的是观念差异，部分人已经站在欧美同样的水平线上，关注环保动物和空气。

而大部分人仍然生活在农业和工业时代初期，用健康去交换每天生活的必须。

一个京城的小男孩狮子大开口说想要一架波音飞机，是真正的飞机。

而一个西北的小女孩却羞怯着说她只想要一双白球鞋。

我们可以用四十年的时间走完西方四百年的路。

再用四十年的时间经历欧洲四百年的动荡。

可我们会发现社会中的差距依然是四百年。

这是现实的差距又将同时代的我们分裂到不同的时代里去了。

这近在眼前的一件事，还有前世周吾积累的人生阅历在这一刻给了他答案。

教育具有长期性和滞后性，就像是一个闭环。

多年后，你有一个瞬间突然意识到什么。

就像是子弹命中的瞬间，此时才是教育的完成。

谈恋爱时才读懂【氓】。

年少的我们总以为爱情是山盟海誓的热烈，是奋不顾身的勇敢。

但爱过才懂得，爱情其实是一场博弈。

若一方姿态卑微，另一方便得寸进尺。

升学考公时才读懂【范进中举】，一穷二白的范进屡次在科考中落榜。

岳父母瞧不起他，乡亲邻里嘲笑他，连小孩子也常捉弄他。

但他受住了白眼，扛住了压力，日复一日的埋头读书，苦熬三十多年，终于考中举人。

十年寒窗换前程似锦，在任何时代都是主旋律。

周吾，他的同学，乃至天底下所有的学生都如此。

找工作下岗再就业时才读懂【孔乙己】。

孔乙己脱不下身上的长衫，我们也下不来学历的高台。

在所谓的体面与生活之间反复挣扎，然后才明白这个世界最没用的就是面子。

谈婚论嫁时读懂【孔雀东南飞】。

出走半生，暮然回首才读懂【送东阳马生序】。

为生计奔波时读懂【骆驼祥子】。

每次回家看到嬷嬷又老了，忽然就懂了【陈情表】。

这是教育的即时性和延迟性。

教育提前为你灌输思想而在你拥有阅历的那一刻才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这就意味着之前的文章与老师在这一刻，才真正意义上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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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笔在考卷上流畅行走，留下一行行隽秀的小字。

在沙沙作响的伴奏声中，周吾沉浸其中，他好像有点开悟了。

浑然忘我的状态，甚至连语文老师就在他身边看他答卷都没有察觉。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写完作文的周吾放下钢笔。

屋里太热？衣服太厚？反正周吾额头布满汗珠。

没有手表，也就没有时间概念。

环顾四周，几乎所有人都还在奋笔疾书，更有人面露愁容咬着笔杆子。

长吁一口气的周吾起身交卷，走到讲台上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个交卷的。

往回走的时候看见同桌陈桃芽也拿着试卷往前走。

这肯定是要交卷的，但对方脸上意味深长的表情让周吾疑惑。

脸上有花吗？

难道是冬天出汗让对方误解了？

等交完试卷的陈桃芽回到座位上坐下。

早就等候多时的周吾极其认真的说道：“我身体不虚！”

？？陈桃芽疑惑的皱眉，然后明白什么的她啐了一口。

骂了一句‘神经病’就侧着身不理周吾。

周吾继续解释着：“真的，我出汗是因为考爽了。”

“滚啊。”

陈桃芽气得直接踢了周吾板凳一下，板凳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引得众人不由的看向这里，自然有爱慕陈桃芽颜值的人气得咬牙切齿。

心中咒骂的也不在少数。

甚至有人指名道姓的骂被周吾给听见了，但好像不生气呢。

“玛德，真被周吾这个狗β给掏上了。”

叮铃铃，下课铃再度响起，这是测验结束的信号。

语文课代表把没有主动上交的试卷全都收回，交给语文老师。

一般而言，收齐试卷的语文老师就会离开，回去备课或者去批改试卷。

但这一次他却反常的没有离开，而且眼神灼灼的看向周吾。

这一幕自然被其他同学们收入眼中，尤其是嫉妒周吾的一小撮人开始期待好戏上演。

其他更多人可能不想看周吾的笑话，但没人认为周吾逃得过语文老师的审判。

即便是周吾最好的同学葛龙涛，实在是数学测验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呢。

或许只有周吾自己的意见跟其他人不同。

这一次的语文测验的成绩可能不够高，但绝对不会像数学那样坠落。

在各种各样的目光注视下，语文老师拿起周吾的试卷。

声音低沉，尽量压制着自己的兴奋，“大家都知道这次测验是为了考验周吾同学的水平而特意加的。

再加上周吾同学第一个交卷让我有时间批卷，那咱们就直接公布了。

多余的就不说了，直接说成绩。78分！”

比数学还要低4分的成绩，直接引起哄堂大笑。

有的是嘲笑，有的是嘲笑，还有的也是嘲笑。

因为真正关心周吾的，现在根本笑不出来。

要知道82分，就被数学老师称为坠落的成绩。

更低的78分？只比及格线高6分？这是坠落的升级版坠毁。

首先对于这个分数存在质疑的是周吾，他可以接受自己的分数不高。

但不相信如此的低，除非、、命题作文分数很低，甚至是零。

作文分数低基本就是跑题了，对于这点周吾也只能无可奈何。

虽然这篇作文让他足够痛快的用笔端抒发自己内心的想法。

以春天开局切入南浔后的社会与经济，以自身经历为基础，以未来经济发展为蓝图。

涉及狂人牟其中，大邱庄‘土’皇帝禹作敏，还有长城总裁沈太福。

如此深入的话题落在一篇高中命题作文上，确实有些沉重了。

对了，这篇作文的题目是【春来草自青】。

虽然遗憾，但周吾接受。

甚至期待如果撇开八百字的限制，让自己没有限制的发挥一次。

教室里的嘲笑声并没有因为周吾的展望而衰减分毫。

却被语文老师的一句话给摁下静音键：“周吾得78分，是因为没加作文成绩。”

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平静。

语文满分120分，其他题目80分，作文40分。

也就是说让大家嘲笑的78分，其实只扣了两分！

不同于数学的严谨，语文的答案更加灵活。

分数高低很大程度取决于阅卷老师。

因此，相比数学而言，语文拿到满分的情况其实更加难得。

而扣两分，几乎相当于是满分了。

这在任何时候都是极其上佳的成绩，更何况是大家早就不抱希望的周吾。

学渣们与学霸们都紧张了。

一个是没有嘲笑周吾这个曾经学霸的机会，

另一个则是原本以为废柴的学霸突然又崛起了，而且好像比以前还要强。

这一次，唯一的期望就是作文。

没有加分数，肯定是得分不高！甚至可能是零分，否则早加上了。

对，肯定是这样！

似乎是察觉到大家的想法，语文老师继续说道：“不给周吾同学加作文成绩，是因为我拿不准，要回去跟语文组长研讨一下。”

深吸一口气的语文老师不再压制自己的兴奋情绪：“就我个人而言，我觉得这篇作文值得满分！”

慷慨激昂的一番话，就像平地刮起的飓风，让身在其中的任何人都慌张。

78+40=？

这是小学生都会做的题目，眼前的高三尖子生自然不会算不出来。

可算的出来不代表能够接受。

即便是当事人周吾也在恍惚，

原本他以为自己作文跑题得了零分，谁想到实现惊天大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