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老威廉
海军军舰的卫生环境，要比自己之前所在的奴隶船只好太多了。
首先最为关键的，就是没有那种一开门就会将人熏晕过去的臭味。
在大部分船只都是帆布船的科技下，无论是海军还是海贼，大部分都不会太过于注重卫生。
原因也很简单，在淡水资源极其匮乏的情况下，将宝贵的水用来洗澡，实在是有些过于奢侈了。
但航行又往往是以月作为时间单位的旅程，这就导致很多船员身上的气味，有些无法用言语来描述。
如果用海水来洗澡的话，因为其中盐分含量过高的原因，导致洗完后全身肌肤都会发紧，头发也会变柴，如果身上再有个伤口之类的，就更会让人感到抗拒了。
而长时间的不洗澡，不仅仅是味道难闻，其造成的伤口感染、真菌感染实际上才是最为关键的地方。
海军因为有着固定的岛屿和航线进行补充，所以船员们会被要求在一个星期内至少洗两次澡，而海贼就不同了，他们往往在掠夺完一个城镇后，就会面临着极其不确定的时期，所以大部分有点脑子的海贼，都会选择合理规划船上的淡水资源。
而所谓的合理，实际上就是不洗澡、不刷牙、不洗脸、从不清理船舱、甲板......
这些如果做到了，自然能够节省水资源，但是其带来的，往往是更多奇形怪状的疾病，而在得了疾病后，即便船员还有着能够治愈的可能，海贼们都会选择将其给扔下海，没人知道那些疾病会不会传染，更没有人愿意去冒那个风险，去拯救一个所谓的海贼同伴。
在海贼的世界里，仁慈友爱这种东西，几乎算得上是最为幽默的笑话了。
甚至如果长期得不到资源的补充，海贼们还会将船只上一些即将死亡的同伴吞下，而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里面再经常不过了。
海军们的餐厅里，此刻传来了略显热闹声响，这是士兵们一天仅有的放松时间，对于这些随时都有可能死在海贼手中的士兵来说，能够享用一顿美食，是比什么都要让人感到放松的事情。
随着食堂大门被推开的声音传来，艾丽巴姆女士用略显雄厚的嗓音喊道：
“老威廉你这该死的老酒鬼，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让你这个混蛋管住自己的嘴巴，一天一杯啤酒都不行，我知道你今天没有执勤任务，但是今天也不许喝！你那小腹处的伤口已经开始渗血的，老家伙，给我乖乖趴着别动！”
“还有你，小詹森，你这个混蛋我告诉过你几次了，让你不要老是用那受伤的手臂训练，我知道你想要让那手臂恢复如初，但是神经断了就是断了，你这白痴不要在继续练下去了！”
“杰斯小东西，还记得我和你说过......”
在艾丽巴姆女士进入到餐厅的那一刻，她的声音就压住了场上所有人的交谈声，而在她的指责下，大部分的海军士兵全都低着头，脸上陪着笑容，极其像是被老师罚站的小孩子。
就在米尔沉浸在艾丽巴姆女士的狂躁发泄中时，她一把扯过了米尔的胳膊，同时对着众人喊道：
“现在，我要跟你们这些混蛋介绍一个人，海军三等兵，米尔，动物系恶魔果实能力者，目前具体种类不知，但具有良好的治疗效果，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副官了，你们都给我支持一下！然后，从你开始，老威廉，把你那该死的肚子露出来，让米尔给你治疗！”
听着艾丽巴姆女士的话，老威廉那略显干瘪的黑瘦老脸上闪过一抹激动的红晕。
他太想要一具健康的身体了，想要到他几乎可以用自己的一切去换！
原因也很简单，老威廉在自己孩子出生的那个晚上，前往隔壁镇子买了一些庆祝用的酒，等他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只有在炮火之中被烧为废墟的家。
家里的墙壁上，甚至还贴着他出门前刚刚挂好的孩子照片。
他在那堆废墟里面挖了很久，手指甲挖的脱落了，血淋淋的指头在满是石头碎渣的废墟之中仿佛不知疼痛，挖到白色的骨头都出来时，他才挖到了自己的家人。
尸体在当时已经有些辨认不出来了，只有那件衣服，老威廉记得，是他在妻子结婚那天特意去隔壁镇子买的。
妻子一共都没舍得穿几次，今天是她为了庆祝孩子的诞生，所以穿得第二次。
而在妻子的尸体下，是他的孩子，那孩子的外形被保护的很好，妻子用自己的身躯替孩子挡住了那掉落的碎石，但，当老威廉触碰到孩子的时候他才发现，孩子其实早就死了。
其实他早就该知道的，那么小的孩子，在没有人照料的情况下，是绝对不可能坚持一个晚上的。
老威廉那次哭得很惨，他抱着自己妻子和孩子的尸体，跪在地上，哭到声带都撕裂了。
T骨少校那个时候碰到了他，然后将老威廉强行打晕了过去。
原因也很简单，如果让老威廉继续哭下去，那么他真的会哭死在那里。
第二天，T骨少校提着那个轰炸他家人的海贼头颅来到了老威廉身前，随后他跪在了老威廉面前，跟老威廉说：
“如果他能够再强大一些，就能够在照看到更多的海域，就能够拯救更多的生命。”
也是从那天起，老威廉哭着烧掉了自己的家，在将妻子和孩子掩埋后，他成为了T骨船上的一个普通士兵。
老威廉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突出的长处，所以在一次和海贼的斗争中，腹部被海贼刺穿，内脏都流出了一些，他当时捂着肚子，将内脏塞了回去，硬生生的又朝前冲，而那一次，老威廉杀了3个海贼。
看着眼前那干瘪瘦弱的老海军，米尔不知道为什么的，总觉得内心有些沉重，眼前老人的某种的希冀，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下一刻，略显粗糙的手轻轻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老威廉用那缺了一颗牙的嘴笑道：
“我是个老东西，没什么用的，坏了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