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昭昭也,包容些我
有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允诺,她才放下了心。
他的伤口尚且还没有处理,现下却得先带着病为她解决,药水轻轻擦拭,再细心缠上纱布。
幸好划得不深,目测过几日便好,也不会留下伤疤。
粗糙的拇指隔着纱布轻轻抚摸,语气不乏心疼,“吃痛了才会长记性,不许再有下次。”
“嗯嗯嗯!”她点着头。
“胆子还是小点比较好。”
他没好气地掐了掐她的脸颊,就算是再回到过去,他也不敢想平时磕哪里一下都得委屈巴巴寻求安慰的小姑娘现在敢这么对她自己。
她乐呵呵的冲他笑,“还是小小的,我只坚持到半杯,就不行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比着手势。
“笨。”
伤害自己的就是笨,让自己流一滴血都笨。
她不甘示弱,“阿兄也笨。”
贺景珩无声地叹了口气,真的是拿她没有办法了。
撩起她乱了的碎发绕到耳后,“有不适得与我说,不要拖着……若是今日我没过去找你,真打算吹一夜冷风?”
“吹冷风比阿兄受伤要划算。”她说。
“谁说的?”他不满,“把自己吹生病了,得不偿失。”
“唔……”
“嗯?”
“是阿兄坏。”她提起心里的事,有些委屈,“阿兄午时抛下我一人,我怕你还生我的气,不敢来找你……”
瞧他做的“好事”。
“没有生昭昭的气。”
“嗯……”她点点头,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阿兄包容些昭昭,我会尽量尽量尽量不做错事惹阿兄生气的……”
一连说了三个尽量。
他被她逗得弯唇,“嗯。昭昭也,包容些我,我尽量保持该有的理智。”
尽量不做错事。
尽量在有能力保护好她之前牵扯到她。
他把药酒和纱布拿出去,端了杯水回来,就已经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幸好没有枕着手腕的伤。
贺景珩抬手,轻轻蹭着她手腕上的纱布。
心中的矛盾更深了。
终有一天,理智全无。
贺遥知醒来的时候是在自己的床榻上,不用多想都知道是阿兄将她送回来的。
掀开被子,不小心扯到手腕的伤。
“嘶……”怎么感觉,比划的时候还要痛?
阿兄流的血更多,伤得更深,肯定也比她现在还要痛。
真是个顶坏顶坏的蛊!
她心中一团闷气,洗漱好之后便直冲占于兆所在的房间,这会儿这个庸医才刚刚睡醒,懒洋洋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更不靠谱了。
“贺小姐?”占于兆让开路给她进来。
她也不客气,直奔着椅子坐下。
占于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好奇,“昨夜蛊虫生效,贺小姐的蛊如何解的?”
到底谁是蛊师啊!?居然还问她。
贺遥知气呼呼的瞪着他,“饮血呀!”
情理之中。
贺将军确实是会二话不说无私献血的那种人,但中招的又不是只有贺小姐。
“那贺将军呢?怎么解的?”
总不能也是……
“饮血呀!”贺遥知递着手上的伤给他看,眼神哀怨,“都怪你!讨厌你!”
占于兆看着她手上的纱布,呆愣住,“哇,不是,贺将军这么狠啊?舍得在你手腕上划刀饮血?”
额……
贺遥知冷静下来,认真想了想,“阿兄好像没有饮。”最后那杯血他还是没有碰。
“阿兄是泡冷水浴解的蛊,他说我们体质不同。”
“而且,是我自己动的刀,才不是阿兄狠。”
他才不可以这么说阿兄!他才是最坏最坏的!
“贺小姐倒是真让我刮目相看了。”占于兆完全想不到看起来这么娇娇软软的小姑娘能对自己这么狠。
“哼。”贺遥知依旧瞪着他,“都怪你!庸医庸医!”
之前害她差点离世她都没有说过他庸医,现在却跑来兴师问罪,可想而知,贺景珩在她心中的位置有多重要。
“泡冷水浴不是长远之计,也会伤身子的。”只是这才是第一次,所以轻轻松松被他压下。
后面只会越来越难。
“我自然知道!”贺遥知生气,“所以你快想想,除了泡冷水浴和饮血,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可以压蛊?”
“咳……”占于兆有些难以为情。
当着贺景珩的面容易说出口的事情,现在让他当着小姑娘的面再说一次,简直比登天还难。
“你说呀你说呀!”他这个样子,贺遥知料定还有别的办法,“你说了,我就让阿兄放你离开这里。”
这条件,够吸引人。
“嗯……法子有……”
“没有。”
占于兆没说出几个字,门口就传来了打断的声音,两人齐刷刷地抬头看过去。
贺景珩跨步过来,抓着手臂将人儿拉了起来教育,“都已错付过了怎还信他的话?已派人去苗疆了,别着急。”
贺遥知咬咬唇,看看他又看看占于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确实,信占于兆这个庸医只会错付一次又一次。
贺景珩警告般瞅了占于兆一眼,“老实待着。”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占于兆摇摇头。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来回苗疆再快也得四五个月,够情蛊发作好些次了。
完蛋了,得想想怎么逃路,不然真的脑袋不保了。
两人伤的位置都在左手,虽然动作稍微比左手少一些,但也还是不方便,体现在各种事情上。
比如用膳。
左手端不了碗。
贺景珩受伤惯了,这点小伤无伤大雅,但她不行,转动一下手腕就得龇牙咧嘴的。
坚持到现在没为伤口掉过一滴眼泪,已经是很厉害很坚强了。
“爹娘,阿兄,你们先吃,我肚子有些不适,等会儿让小荷送点到我房间就行了。”
再待下去就要露馅了。
“肚子不适?”罗占英放下碗筷,“大夫看了未?”
她摇摇头,“现在去,阿娘别担心。”
“好好好。”罗占英望向小荷,“快扶小姐去找大夫。”
“是!”
贺定华无奈地摇头,“小丫头定是昨天吃糕点吃多了,把肚子吃坏了,都说了别一下买这么多,打小看到糕点就两眼放光的,长大了也没学会自制。”
“是是是。”
罗占英叹气。
“我这不想着这丫头最近心情都不大好,想着让她高兴高兴,倒也没想着弄巧成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