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西山疗养院（四）
随着一根根的血肉丝线断裂，那人从黑暗中现身，灯光照在他面目全非的脸上。脸上的皮肤像是碎片一般掉落一块又一块，在他头顶上花白头发稀稀疏疏裸露着头皮。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腐尸一样。
当看到他面容的一瞬间，宋麟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陈老师？”
那人抬起没有眼皮的双眼，盯着宋麟看了好一会。
虽然现在陈佳明面孔有些可怖，但宋麟还是认出来那人就是陈佳明。
“陈老师，是我，我是宋麟！”宋麟摘下头上戴的头盔装备，上前几步，“经常和老杨在一块的那个！老杨，杨伟洲您还记得吧？”
“是你？！”陈佳明似乎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碰见宋麟。
“你这……”宋麟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陈佳明上下打量着宋麟，突然笑了一声，“看来你也被卷进来了。”他向前探了探身子，使劲闻了闻，在他鼻子的部分只剩下两个黑窟窿，“你身上有尸鬼和夜魇的味道，还有巫虬以及廷达洛斯猎犬的标记，看来你已经去过山西了。”
“让我想想，还有点至高母神的味道，是我那好学生杨伟洲在你身上留下的。”陈佳明越说越兴奋，“你身上最浓重的气味就是那位太初之神万物归一的味道，看来你引起了祂很浓重的兴趣，这可不是个好事。”
“哈哈哈哈我选中了杨伟洲，杨伟洲最后又选择了你。”
“看来计划成功了，外面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那些古神已经开始逐渐苏醒了哈哈哈哈……”陈佳明笑的越来越大声。
看着陈佳明反常的表现，宋麟脸上的一丝激动消失了，他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握紧了手中的枪，缓缓说道，“你不是陈佳明，陈佳明已经死了。还有，你刚才提到了杨伟洲，所有人都不记得杨伟洲。为什么你会记得？”
“如果我不是在这里，那我应该算是死了。”陈佳明说道，随后又靠回墙壁上，笑了笑，“不用害怕，孩子，我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而且这里很安全，有什么事你可以问我，我能告诉你都会告诉你，毕竟你是我们现在仅存的种子。”
“这里是哪里？”看着陈佳明靠回去，宋麟才稍微放松下来，盘腿坐在陈佳明对面问道。
“这里是在慧芳的肚子里。”陈佳明说道。
“什么？”宋麟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根本没有见过孙慧芳。”
“呵呵……”陈佳明笑的声音就像是风声吹过破旧的窗，“从你们踏入那间疗养院开始，就已经是在她的肚子里。”
“这里是用踏尘者黑暗边土的一粒沙子构建的独立空间，在这里，我才能躲避犹格索托斯的注视。”
“踏尘者和黑暗边土？”宋麟脑中那来源于未知的知识中随即显现关于他们的一切。
踏尘者夸切乌陶斯，死亡与熵之神。黑暗边土，则是祂居住的国度。
“没错，只有在借助黑暗边土，亚夫戈蒙才找不到我。”陈佳明说道，“亚夫戈蒙是伟大存在犹格索托斯的化身之一，掌控着时间的权柄。如你刚刚所说，杨伟洲若是被所有人遗忘，那他便是遭到了亚夫戈蒙的报复。”
“任何人妄图窃取犹格索托斯的力量都会遭受到亚夫戈蒙的怒火，祂会找到那个人，用白色的火焰将其烧为灰烬，那个人不只是现时的死亡，而是烧尽过去，现在和未来所有时空和记忆中的所有个体，抹去那个人的所有痕迹。”
“而我们都试图召唤过那扇犹格索托斯之门。”
“所以是那个什么亚夫戈蒙导致所有人都不会记得有杨伟洲这个人存在过？”宋麟问道。
陈继明点点头，“我借助黑暗边土逃离了亚夫戈蒙的追杀，而杨伟洲或许是借助了至高母神，但至高母神无法对抗亚夫戈蒙那超越时空的力量，只能保住了他的命但留不住他的存在印记。”
听到这里，宋麟想起很久之前，杨伟洲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我本来已经死了，但祂们不让我死。”
“有什么办法能救他吗？”宋麟问了一个他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陈佳明看着宋麟露出一丝嘲讽地笑容，“你救不了他，亚夫戈蒙脱胎于太初的三柱神之一，那无与伦比的力量就连至高母神都无法抗衡，更何况我们。如果有办法，我早就出去了，还会待在这里。”
“另外，”陈佳明看着宋麟说道，“相较于杨伟洲，你还是先救你自己吧。”
“我？”宋麟有些疑惑，“我怎么了？”
“最近你有没有感觉性格变得暴躁易怒，变得不像自己经常性昏迷并且伴随着高烧。尤其是，你的脑子里多了很多你完全陌生的知识。”陈佳明幽幽地说道，“那些知识是祂的馈赠也是祂的诅咒，如我刚才说的，你被那位万物归一者盯上了，你身上有祂的烙印，也许现在，就在此时此刻，祂正从遥远的宇宙边界向这里飞速的驶来，他的目标……”
“是你！”
听到这耸人听闻的话语，宋麟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惊魂不定，深呼吸一口气，问道，“所以我要怎么做？”
“我刚才也说过了，你是我们仅存的种子。想活下去，去找一本名叫不朽者笔记的书，它记载着让你活下去的方法。”
“不朽者笔记？”宋麟默念着那个词语，“它在哪里？”
“它连同一位古老的旧日支配者封印在遥远的太平洋深处的一座古老城邦之中，我也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我只知道那座城邦的名字……叫做拉莱耶。”
宋麟坐在原地思考良久，以前很多觉得没有头绪的问题都有了答案。
比如杨伟洲的存在，比如孙慧芳的疯癫还有自己脑中那莫名其妙出现的知识。
但依旧还有很多问题没有答案。
正当宋麟想要继续询问的时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咯咯的响声。
“你该走了。”陈佳明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什么？”宋麟将霰弹枪拿在手中。
“一种能要你命的东西。”陈佳明笑了笑，“快走吧，你手里这东西根本毫无用处。”
“那你呢？”宋麟站起身来。
“我？我在这里是永恒的，即使死亡我也会一次又一次的无限复活。”陈佳明摇了摇头，“这里是避风港，也是牢笼。这或许也是慧芳对我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