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狡猾如韩头，有方无药荡
牧石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道逐渐远去的白衣身影上，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必绪。
“喂，看够了吧，她很美吗？”沈风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牧石的望穿秋水的凝视。
牧石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这位周公子，他究竟是男是女？”
沈风轻笑一声，调侃道：“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真的对她有意思了？”
牧石一听，连忙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人家可能是龙子龙孙，皇亲贵胄，我哪敢高攀啊，更别提她能看上我这个边疆小衙役了。”
沈风不再打趣他，转而对郑老头道：“师父，我先回衙门了。”
“嗯，没事就早点回来。”郑老头嘱咐道。
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行人纷纷避让，仿佛他们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沈风突然想起了什么，心中有些不安：“牧石，韩头让我今日散值后去见他，他不会是要罚我吧？”
牧石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满满地说：“还在担心你师父的事呢？放心吧，既然韩头已将此事下过定论，那就是康大人的意思了。
只要朱雀堂拿不出证据来，没人能动得了漠风锻坊。而且，韩头让你散值前去见他，说不定是好事呢。”
“好事？”沈风疑惑地看向牧石。
牧石猜测道：“一般新来的衙役，衙门都会在半个月后赐予新人辅助修行的汤药。这种汤药对淬体境的武夫有着莫大的好处。不过……”
沈风见牧石欲言又止，心中疑惑：“不过什么？”
牧石叹了口气：“等你见了韩头就知道了。他可能是看到你不惧死对头阮坤的淫威，心中已把你当成了自己人了吧。”
沈风一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随即又摇了摇头：“算了，我现在就去问他。”
牧石拉住他：“别急啊，现在都午时了，先去吃个饭吧，我请。”
……
南城衙司。
吃过午饭后，沈风独自一人回到衙门，前往东厢堂。
“韩头，你找我有什么事？”沈风一进门就问。
韩高义喝得醉醺醺的，摇摇晃晃地走到沈风身前，眼神迷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拇指一竖：“你小子好样的！第一天当差就敢拿刀砍那狗日的阮坤，我……我佩服你！来，一起喝酒！”
沈风本想拒绝，但看到韩高义这副开心的模样，实在不忍扫了他的兴，于是半推半就地坐在了小木桌旁。
“韩头过奖了。属下不胜酒力，韩头不会只是让我来陪酒吧？”沈风半开玩笑地说着，浅尝了一口杯中的烈酒。
韩高义摆了摆手：“算了算了，难得我今天心情好，想找人多喝几杯。不过找你来确实有一件好事。”
“好事？请韩头示下。”沈风一听，眼睛一亮。
“啪！”韩高义一巴掌拍在木桌上，一张褶皱的药方赫然出现在沈风眼前。
看来牧石猜得没错，这韩高义已经把沈风当作自己人了。
“洗髓炼骨汤？韩头，这是？”沈风假装不解的问道。
“按规矩，新来的半个月后才能得到这张药方。但你表现出色，就提前给你了。”韩高义醉眼朦胧地说着。
沈风一听，喜上眉梢，站起身来对韩高义一拱手：“谢韩头信任属下。”
“先别高兴那么早。”
“？”
然而韩高义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小沈啊，你要理解咱们大玄国的难处，更要明白咱衙门的难处啊。”
原来，大玄国因连年征战，国力与民力早已被榨干，每年需耗费巨资来维持庞大的军队与官府运转，更有无数贪官污吏、宗室贵族如同国家蛀虫，不断侵蚀着大玄的根基。
更糟糕的是，大玄国还需向大金、大楚、大幽三国俯首称臣，年年献上价值连城的金、银、丝绸、盐铁、牲畜乃至女子，作为贡品。
财政窘迫之下，大玄皇帝为维持帝国颜面，只得将资源优先倾斜于军队。
新入伍的淬体武夫，每月皆可领取三大碗“洗髓炼骨汤”，军功卓著者更是能分配更多的汤药。
不仅是修炼资源，士卒的铠甲、兵刃、伙食乃至衣物，皆用上好的材料打造。
若没有什么战事，从军入伍无疑是普通人的最佳选择。
大玄皇室所能依靠的，除了那位生死未卜的周家老祖外，便只剩下这支庞大的帝国军队了。
遥想在三四十年前，衙役公差的待遇尚算优渥，底层差役亦能每月领取两碗洗髓炼骨汤。
但自三十年前的那场惨败后，大玄国的财政每况愈下，只能不断在其它方面削减开支。
“所以，韩头的意思是，只有药方，没有汤药了？”沈风心中涌起一抹失望，他之所以来衙门当差，除了避祸外，便是为了那珍贵的修炼资源。
韩高义脑袋微垂，端起酒杯，表现出一副对此事颇感无奈的模样：“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我们若想提升，只能自己花钱买药材了？”沈风追问道。
“是的。”韩高义回答的简洁干脆。
沈风看着手中的药方，心中一阵无语。若不是师父反对自己从军入伍，我特么才不愿来这种穷地方呢。
“那……这一副药材得多少钱？”。
“不多，也就三两银子而已，可以熬制两次喝下。”韩高义淡淡道。
“三两？！”
沈风惊呼出声，他记得自己一个月的俸银才二两银子，喝西北风吗？
韩高义作为过来人，自然明白沈风的心思：“小沈啊，账可不能这样算。你想想看，若咱这衙门里没一点油水，只靠那几两的月俸，谁还会跑来当差？”
沈风眼睛一亮，瞬间领悟了韩高义的意思。
衙役负责税收，每月过手的钱财不计其数，其中的操作空间自然极大。
甚至养几名白役也轻而易举，这样一来，每个月的灰色收入其实并不少，买两三副药材自然不在话下。
“我明白了，多谢韩头指点。”
“这都是小事，修炼才是大事。要不谁能在这衙门长待下去？来，咱们喝酒。”韩高义拍了拍沈风的肩膀。
与韩高义又喝了两杯后，沈风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去。
根据药方记载，洗髓炼骨汤一共需要十三种主药材，凑成一包，共计三两二钱银子。
沈风一口气在南沙街的回春堂药铺购买了五副药材，药铺掌柜看在他的衙差身份和购买数量较多的份上，给优惠了一两，共计十五两雪花银。
交完银子后，沈风心疼不已。
现在的他还尚算有钱，等钱花完了怎么办？
沈风深知这“洗髓炼骨汤”只是普通的修炼汤药，若日后换了更好的药方，那银子怕是要如流水般逝去。
没钱？钱不够？
那武道修行也只能放缓脚步。一步慢，步步被动。
人生短暂，若是错过了修炼的最佳年龄段，纵使日后再如何努力也难以弥补回来了。
“回家，熬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