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代号
“我......”蓉婆单手搓着木牌,脸色犹如吃了苍蝇般难受,她反复思考了许久,但又不得不接受眼下的事实。
这个情况好像确实如他所言......可真叫人憋屈......
“好!我......同意......”
这个决定对她来说仿佛异常艰难,不过也不难理解,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灵修者,平时一念之间便能决定齐牧的生死,现如今竟沦落到与后者讨价还价的地步,即便心中再多怨言,在此方空间的规则下也只能硬生生憋了回去。
“齐牧暂时获得两票,这位后生,你的意见呢?”
在蓉婆做出决定后,周医生紧跟着看向吊着一口气的海山,而后者一直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态。
他双手撑着桌子,摇摇欲坠的身体上又透露着一种挣扎,最终,他摇了摇头,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道:“我弃权......”
这样的回答倒是在齐牧预料之中,对于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来说,无论何时,又无论何种情况,他们总会优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即便他们的利益是建立在对别人的利用之上,他们也不会因此感到愧疚。
“弃权在这种规则下等同于反对,看来,这后生是既不想同意又不想得罪人,便用了这种委婉的说法......”
周医生不留情面地将海山的心思道了出来,“别忘了,我是个医生,心理学也是我的研究领域。”
齐牧听后苦笑着看向周医生叹道:“如此一来,我能不能出去,就看您的一句话了!”
“嗯......”周医生轻轻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你说......我们的交易还作数么?”
交易?哦......回到去年的四月初四,填补你的人生遗憾......齐牧心中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回道:“作为一个人,言而有信是处世之本,可是......那具灵棺不是已经......”
“灵棺被毁,并不代表这个世界上没有相似的替代品。”
周医生解释了齐牧心中疑惑,接着轻叹了一声,嘱咐道,“你出去后,切不可再莽撞行事,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你能帮我了却心中遗憾......”
随着周医生做出表决,桌子上的其中一把钥匙当即自动飘起,而齐牧周身外的禁锢也随之解开。
他伸手抓住钥匙后对着周医生郑重的道了一声谢,便回头走向那扇门扉,将钥匙插入了锁孔。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露出了里面像来时一般的猩红光华。
再次对着周医生抱了抱拳,齐牧便一头扎了进去,经过短暂的停滞感之后,从恍惚中恢复的他已经彻底脱离了怀表空间。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主墓室,齐牧紧跟着捡起地上的怀表,看了看时间,他惊讶的发现刚才经历的整个过程竟然还不到一刻钟!
周医生说怀表内的时间流动会相对变慢,但没想到竟会慢这么多......齐牧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将怀表收好后捡起了地上的绳子。
他将绳子打了个环形的套结并绑了块半大的石头,瞄了瞄裂缝上的勾爪,努力尝试几次后成功与勾爪连接在了一起,不过他并未选择现在就离开,而是转身朝着地牢的方向小跑过去。
那里还被关着几十个“饵”,讲道理,齐牧可以选择不救,但他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
这边齐牧的营救行动刚刚开始,另一边的三人博弈仍在如火如荼的进行。
“海山啊,你已经注定出不去了,我也知道你对婆婆有怨气......不过,你看你都努力了这么久,你也不想最后让齐牧那小子渔翁得利对吧......”
蓉婆对海山用着攻心之法,她顿了顿又道,“你让婆婆我出去,婆婆便帮你杀掉齐牧,这样一来,你心里也会平衡不是!”
如先前的齐牧所言,此时的情况对于蓉婆来说,便是与周医生争那最后一把钥匙,但她却忽略了一个点——实际上,自始至终,在周医生的心里就从来没想过要出去!
作为灵性状态的他,在怀表之内还能多存在些日子,然而一旦出去,便也就彻底消散了!
这是个十分浅显的道理,但由于各自紧张的心理,以及蓉婆对于周医生情况的不了解,便忽略掉了这个点。
“后生啊,话我只说一遍,你可听清楚了。那便是,只要淘汰了这疯婆子,最后一把钥匙我一定会留给你,无论你信与不信。”
周医生的想法倒是直接许多,他自己不出去,那么剩下的两人,便是两害相权取其轻,让海山出去的话,至少不会对齐牧构成什么威胁。
更重要的是,周医生在预言中看到了蓉婆对自己尸体的所作所为,在这种仇恨下,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对方!
缓缓把话说完,周医生便不再开口,他相信就算自己不说这些,海山也知道该怎么选——仅剩一把钥匙拱手让给别人?除非是傻子!
然而,一直低头沉默的海山却忽然笑了,他将满是血污的脸抬了起来,说了句让周医生倍感费解的话:“好,我同意让蓉婆出去!”
“你......”
在周医生万分不解的目光中,解开禁锢的蓉婆狂喜地抓住最后一把钥匙,头也不回地飞身冲至门前,不到半秒便消失在了此方空间。
“为何要这么做......”
随着博弈结束,其余的禁锢也随之解开,周医生将灵能涌动的手按在海山的肩膀上,眼里泛着一丝冰冷,“告诉我,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哈哈哈......留下来未必会死,但她出去了......就绝对活不了......在进入这里之前,我是真的把救援消息发送出去了......哈哈哈哈......”
整个空间内回荡着海山的笑,他笑着笑着忽然整个身体一抽,那吊着的最后一口气,终于还是散掉了......
而这时的地下回廊里,还未跑到地牢区域的齐牧忽然停了下来,他藏在衣服内的怀表动了一下,接着便是身后狂喜并带有阴冷的嗓音传入耳中:“乖乖啊......如你所愿,婆婆我也出来了!”
听到这话,齐牧转过身去,睁大了难以置信的双眼。
怎么会......不是,周医生不可能让她出来的啊......
短时间内没办法搞清楚状况,齐牧想要立即逃跑,但刚一迈开脚,蓉婆锋利的指甲已经刺向了他的后脑勺。
眼看就要接触到皮肉,忽听“咚”的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洪亮的鼓声传来,似乎蕴含着强大的灵能一般将蓉婆生生震退了数步。
“什么人!”
意识到不对劲的蓉婆当即祭出一张黄纸并对着回廊尽头的黑暗处大喊道,“到底是什么人,滚出来!”
在蓉婆的怒声之下,那黑暗处幽幽亮起了几盏煤油灯,与此同时,一行三人逐渐从拐角的阴影处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中山装的男人,看相貌大概四十出头。
他左边的眼睑处有一道形似眼影的胎记,腰里别着个画满奇异纹路的鼓,右手则是持着一个深棕色的鼓槌。
他抬了抬左边的眉毛,对着蓉婆云淡风轻地进行自我介绍:“西平县南街永和杂货铺掌柜,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掌柜的,当然,要是不习惯,那咱们就官方一点,以代号相称。”
“代......号?”听到这个具有特殊含义的词,蓉婆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什么代号?”
“呃......说来惭愧,今日来得急,这身衣服与我的代号......多少有点不搭。”
那掌柜的说到这里,右手的鼓槌忽然敲在了腰部的鼓面上,发出的声响让蓉婆夹着黄纸的手强烈抖了一下,而齐牧受此影响,整个耳朵像是失聪了一般,忽然什么都听不到了!
在这种汹涌的压迫感之下,齐牧看到他的嘴巴又动了动说出了两个字,虽然听不到,但却清楚地看明白了他的口型。
萨......萨满?
齐牧在心里无声翻译出了他的口型,不由得露出诧异神色。
穿中山装的萨满?那是“多少有点不搭”的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