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走在路上，小琴时不时用眼瞟我。
“小琴，我就是你今天在路上遇到的那个人，我在梦中受宛如所托，来了结一些事，希望你不要拆穿我的身份。”
“宛如？就是少爷口中的夫人吗？”
“你不认识她？”
小琴摇摇头，说：“我是夫人死后才进的张府，听老夫人提过，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务从前都是夫人一个人料理的，现在这些都交给我了。”
“你们府里很缺银子吗？为什么不多雇些丫鬟仆人呢？”
“老夫人爱财如命，不舍得把银子花在这上面，她说，既然一个人能干的活就不必花两个人的钱。”
“你就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小琴重重叹了口气：“家里弟弟要娶媳妇，聘礼的钱不够，我爹娘就把我卖到这里当丫鬟了，总比卖给秦楼楚馆强吧！”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是图碎银几两，可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惆怅。
“你若是缺银两，我给你，几百两也不是问题，你应该去过你自己的人生，不要成为别人的牺牲品。”
小琴看着我，眼神中有些不解：“徐小姐，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没什么，你就当我钱多的没处花了，不忍你在这里受苦，想帮你脱身，说吧，你要多少钱？”
“十两。”小琴的脸有些红。
我掏出十两银子给小琴，她先是小心接过，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塞还给我。
“多谢小姐的好意，我不能白要你的银子，我心里不踏实。”
我想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我想办法帮你从这里脱身，你再帮我去木城办件事，事情办好后，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小琴半信半疑地点头。
“到了，少爷不准我进他的书房，小姐您自己进去吧！”
“嗯。”
我推开门，屋内光线很乱，窗子上贴着宛如的画像、她和子清的来往书信。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子清拿着酒瓶朝我一侧扔过来，他没料到我竟然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踉跄着起身朝我走过来。
“姑娘请回吧，我是不会娶你的。”
我找了把椅子坐下，一副质问的语气：“宛如是怎么死的？你现在装出这副深情样子给谁看？是为了让你心里的歉疚少一点吗？”
他激动地把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全推到地上，冲我大吼：“你知道什么？你不是我，怎知我内心的痛苦？”
说完便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哭得跟个小孩儿一样。
我也不急，把玩着手上戴的翠玉戒指，坐着等他情绪平静下来。
约摸着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慢慢开口：“宛如跟我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她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可我家世代书生，家境贫寒。宛如的父母从没有嫌弃过我，将宛如嫁给我，还时不时接济我们家。
宛如的父母在外出谈生意时遭遇了山贼，全都没了性命，宛如在经营生意上也不擅长，我们成亲后，她就变卖了铺子、家产，供我读书和家里的开销。她嫁进来不久，我爹就因病去世了，我娘听信一个算命先生的话，说宛如是扫把星，都是她害了我爹的性命，对宛如动辄打骂。
宛如担心这些事影响我读书，从不告诉我，直到她怀孕小产，我才发现她身上的旧伤，有掐的，用鞭子打的，还有烫伤的。我与母亲大吵了一架，要和宛如搬出去住，她四处和街坊说我为了媳妇不要娘，还上吊自杀，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之后她大病了一场，对待宛如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我以为一场病让我母亲改变了，便放下心赴都城赶考，让宛如护好自己，一切等我回来。没想到我再回来，看到的却是宛如的尸体。
我母亲以死相逼，让我给宛如写休书，她还想我们搬去了都城再为我择一官家小姐，助我仕途通畅。”
书生冷笑，饮了口酒，将窗子上贴着的宛如画像拿下来，一边看一边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
“宛如，都是我的错，你不该嫁给我的，你不该嫁给我的。”
故事我听完了，主要情节跟我猜的差不多，就是这书生窝囊得气人，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好，还能让自己娘欺负了，现在人没了，你倒是强硬起来了，还有什么用？去赶考就不能带上宛如一起去吗？又不用你花钱，软饭都吃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一点儿。
这书生还是有些良心的，对宛如也是真心实意，只是他母亲太不是个东西。
我心里憋气，深吐了一口气说：“同为女子，我想说几句话。你把宛如的尸体放在义庄，是为了日后将她以妻子的身份葬入你们张家的坟吗？如果我是宛如，若是死了还要受恶毒婆母的欺辱，那我宁愿做个孤魂野鬼。”
我在这里一刻也不想多待，说完就走了。
老妇人在凉亭里喝茶，看到我从书房出来，忙过来拉住我的手。
“换了旁人，子清都不会让他们进书房，还是你面子大……”
我现在看见她气就不打一处来，听见她说话就想扇她两个大嘴巴，从法术囊里胡乱翻出了一根毒草，趁她还在说话塞进了她嘴里，按住她让她吞了下去。
“你……啊……救……”她张着嘴，口型说着“来人”“救命”，发不出一点声音。
真是幸运，抽中了无言草，只是一个月不能说话而已，不会要了你的命。
“放心，我不杀人，只是让你为自己犯的错付出点代价。”
我穿上织隐衣，从她眼前突然消失，直接把她吓晕了过去。
我把小琴一起带走了，在街上买了些礼物让她帮我送到木城给零落，之后她想去哪儿都随她。
我回了义庄，小白好像知道我这会儿要回来一样，趴在门口等我。看见我便朝我跑过来，围着我转，我蹲下身子把它抱起来，它开心地舔我的脸。
“我还有事要做，不能陪你玩了，你去陪小七吧！”我把它放下来，去了停尸房。
我想把宛如的尸体安葬了，可跟张子清说的那番话，宛如到底是不是那样想的，我心里也没底，还是问问她自己吧！
我没有召唤魂魄的法器，只能让花精灵帮忙了。
宛如的魂魄几乎已全部消散，花精灵找了许久才找到了一丝情魄，虚弱得形都聚不起来了，我必须抓紧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