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战争的艺术
战争是残酷的，不会因为你是什么皇子、太子就能够改变这个事实。鲜血四溅，血肉横飞，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场。
李恪和李承乾并没有亲临一线，因为皇帝已经三令五申让李靖看好他们，务必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因此他们并不用直面战争的残酷。
但那些唐军士兵就不一样了，战场厮杀，马革裹尸就是他们的命，残酷？那只是他们每天生活的日常。
因此也有很多百战老兵在被淘汰回到家乡以后，根本适应不了平淡的生活，最终要么选择再次回到战场上，求一场痛快，要么就是自杀。
战场上，手持长枪的万俟惊鸿正幻想着自己回家以后的生活，只要在朔方城拿到足够的军功，他就有机会策勋一转！
到时候当上他梦寐以求的武骑尉，虽然只是个从七品的虚职，但也有俸禄领，说出去也有面子。
他就不像那些回家的老兵一样，天天唉声叹气，自杀？更不可能了！他还要为自己的女儿攒嫁妆呢，可死不得！
等给自己的女儿找个好夫家，不，直接让对方倒插门，再生两个大胖孙子，一个跟着他万俟家姓，也算是他万俟家的香火传承，这样他才有脸下去见列祖列宗不是。
实在不行，自己再续个弦，自己生个儿子也行！
“喂，万俟，你想什么呢！哈喇子都流出来了！”万俟惊鸿旁边的一名小兵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
万俟这才惊醒过来，他胡乱擦了擦口水，说道：“啊，没事儿，有点走神了。”
“我滴娘嘞，这是战场，马上轮到咱们冲锋了，你还在走神……”这小兵给万俟竖了一个大拇指说道。
他是真佩服万俟，这种情况下也能走神到流哈喇子。
“万俟，你说俺们能活着回去吗？”那小兵看着远处不断厮杀着的朔方城头道。
“我说刘赖子，不要说晦气话成不？咱俩一定能活着回去！”万俟对着这小兵说道。
小兵叫刘莱，是万俟那一伍的人，大家都叫他刘赖子。
“而且我听上面说了，这朔方城里还有咱大唐的内应呢！兴许轮不到咱呢！”万俟安慰他道。
不过说是这样说了，但万俟心里也没个底，如果在战场上不抱着必死的决心作战，那就一定会死。
这是他当初加入唐军时，一个老兵告诉他的道理。
“咱们这样的，上了战场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只管冲杀，其他的交给你的同伴，死掉的，往往就是那个怕死的！”
事实也如那老兵所说，他从一个新兵蛋子，到了现在，他已经看透了生死。
“万俟！刘赖子！你们俩他娘的说什么悄悄话呢？该咱们上了！”一个军官冲着他俩说道。
“得，你这乌鸦嘴啊，真是够灵的！”刘赖子开玩笑道。
随后就拿起自己的武器跟着大部队上了战场。
……
此时的朔方城中，看着城外摧枯拉朽一般的大唐军队，梁师都只能苦笑。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的心腹大将辛獠儿对他说的话。
“陛下不降并不是为了我们这些属下着想，而是为了您的权势，既然如此，臣等也应为自己打算！”
当时说完这话的辛獠儿转身就走，留他一人在他的皇宫之中发愣，而他竟然也忘记了对方已经投降大唐，带着自己的兵马在城中造反了。
不过他并不灰心，他相信等他胜利以后，辛獠儿一定会后悔的！因为他的背后站着的是突厥颉利可汗！
只要颉利的援军到来，那他梁师都就能翻盘！
想到此处，梁师都问自己的堂弟梁洛仁道：“洛仁，大汗的军队到哪了？”
“半个时辰前，探子来报，颉利大汗的军队已经出现在朔方！”梁洛仁回道。
听到自己堂弟的话，梁师都大喜，道：“哈哈哈哈！颉利可汗果然是有信之人！传令下去，随朕据城而守，等待援兵！凡斩杀一名唐军者，赏百金！”
梁师都坚信只要颉利到来，他就能得救！到时候他还在朔方当他的土皇帝，没人能够动他！
不过梁师都注定等不到了，因为朔方突然下起了雪……
……
此时身在军营中的李靖看着从天上不断飘落的雪花，他赶忙进帐察看朔方的地图，又在心中默算了一番，笑着对李恪二人说道：“二位殿下，朔方此战或许还会有别的收获。”
李恪先是跟李靖一样，走到帐外看了看突如其来的大雪，又回到帐内看了看地图，李恪与李靖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而一旁的李承乾却有些不解，他也再认真看了看朔方的地图，却仍然找不出什么端倪。
他问道：“先生，您和三弟在笑什么？”
李恪见自己的大哥还一头雾水，便说道：“先生说的收获是前来支援梁师都的颉利。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会让颉利苦不堪言，战力大减！”
“不错！这一场突然的大雪必然会将颉利带来的牛羊冻死！到时候他军心涣散，柴总管只需要一鼓作气进攻，就能让颉利受到重创！”李靖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那咱们要不要去告诉柴总管？”李承乾说道。
“太子殿下放心，柴总管恐怕早就做好了围点打援的准备，不然他就不会只让刘旻等人带着几千府兵进攻朔方城了！”
“这场雪，只是给柴总管扩大战果罢了！”李靖分析道。
李恪此时也明白了他爹李世民真正的用意，不只是是收复失地，练兵这么简单，恐怕吸引颉利前来增援，才是这次围攻朔方的最重要的原因！
想到这里的李恪感叹道：“不知道我父皇是怎么想出来的，一举三得啊，太厉害了……”
李靖听到李恪的感慨，笑着对他说道：“知道了？”
“知道了，一开始我父皇最终的目的就是颉利，不是朔方，更不是梁师都，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再次打击颉利！”李恪想明白了一切。
或许这才就是所谓战争的艺术吧，环环相扣。所有看似有意无意的布局，一切都是为了将颉利骗到朔方！如今的朔方战场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与此同时，柴绍正带着五千军队埋伏在颉利前往朔方的必经之路上，他看着越下越大的雪，笑得十分得意。
“传令下去，只要颉利大军一到，就立刻出击！直取中军大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