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做事
“阿耀，阿宝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把帮社团收规费的活交给他们，你说我对你怎么样？”
拜山华烟抽多了，酒也喝了不少，说话的声音低沉沙哑，让人听得很不舒服，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麻的，话都让你说完了，还问我？不会是有什么麻烦的事，想让我做吧？”
许文耀心头一紧，整个人开始警惕起来，不过脸上还是不露声色，和往常一样，谦和的笑着说道：
“大佬对我当然没话说，要不是大佬开口让我收规费，我和耀星华仔他们还在街上做泊车仔呢。”
“好，你知道就好，那现在有人要搞你大佬，你说怎么办？”
拜山华酒喝多了，酒精上头，一双眼睛充血通红死死地盯着许文耀，像匹发狠的饿狼。
“扑你阿母，哪个扑街敢动大佬，我斩死他！”
许文耀就像是戏精附体一样，顿时激动了起来，挥舞着右臂做出斩人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拜山华有多么忠心，说不定连房龙看了都要赞一声，好靓的演技！
“好！阿耀，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你。
我常常对阿艳说，这么多的小弟里面我最看好你！
放心，做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拜山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掀开桌子上的那张报纸，拎起桌子上黑身棕柄的点三八左轮皇家警察制式手枪，目光幽幽的看着惊愕的许文耀。
“这把是条子的手枪。
你找个机会，用这把枪做掉臭口强，然后把枪和臭口强这个扑街放在一起。
条子丢枪是大事，他们要想盖住这件事，那臭口强的事情他们也不敢咬的太紧。”
说着，拜山华不管许文耀答应还没答应，直接把左轮塞到了，许文耀手里。
又从桌子上拿起许文耀刚刚放在桌子上的规费，一起塞到许文耀的手里。
“这些钱你先拿着，等做完事，我在安排你跑路湾岛，等风头过去，你在回来，到时候我捧你上位！”
“含家产，臭口强这个扑街，刚刚还敢糗我？
仗着有同叔这个老鬼给他撑腰了不起？
麻的，惹毛了我，直接送他下去卖咸鸭蛋！
扑你阿母……”
整个办公室里都充斥着拜山华刺耳的叫嚣的谩骂声。
许文耀却一句都没听进去，低着头，颠了颠手里压手的点三八。
强忍住没有一枪先送拜山华这个扑街下去卖咸鸭蛋的冲动，心里已经把拜山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遍了。
“你老母的，出来混果然都是要还的。
我就说拜山华这个混蛋怎么会把收规费这个肥差，这么轻易的便宜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麻的，一个月就收你五六千港币，用不用帮你杀人啊！
痴线啊！
顶你个肺，要送也是先送你下去卖咸鸭蛋！”
许文耀心中打定主意，就算得罪拜山华，也不接这活。
大不了出门就给黄文斌报信，让他带条子过来拉人。
让老子帮你杀人？
老子先送你去监仓醒酒！
就在这时候，半掩着的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只见身穿旗袍，婀娜多姿的艳姐，手里端着一盘果盘，款款走了进来。
随手把门关好之后，艳姐看了看办公室里站着的两人，放下果盘。
轻轻把点三八从许文耀的手里抽走，脸上露着温婉的笑意，对着许文耀说道：
“阿耀，你先回去吧，华哥喝多了，说的都是醉话。
这个月的规费，你先拿回去，知道你家里急着用钱，就当是华哥先借给你救救急。
你也知道，华哥最近心情不好，就不留你了。
刚才的事，华哥不希望有另外的人知道。
改天，我让嘉茵招待兄弟们喝酒。”
嘉茵是这个酒吧里的头牌，和湾仔那些大夜场的是没得比，但就观塘这个穷人区来说，已经是难得的靓女了。
让嘉茵招待喝酒什么的，许文耀不感兴趣，他有洁癖。
可让他收下这个月的规费，他就很有兴趣了。
86年的港岛，经济虽然已经腾飞，但是普通街坊的生活过得还是水深火热。
一般工厂里的工人作死做活的，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就800港币，酒楼餐厅服务员就更低，600、800都有。
连一般读了大学在写字楼里上班的普通白领，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超过两三千港币。
拜山华的情人艳姐一开口就把两三万港币给了许文耀，真是大手笔。
说是算借他的，但许文耀清楚，这笔钱就是封口费，刚刚发生的事情，让许文耀不要传出去。
不然这笔钱就不是借他的了，而是给他的安家费！
做古惑仔，上位做了大佬的，三五万都是零花钱，当小弟的，一两百都是命！
被艳姐刺激了一下，许文耀对港纸渴望就更加强烈。
毕竟，现在的他除了帅气，一无所有，而这年代靠脸是不能当饭吃的。
从酒吧里出来，许文耀招呼着耀星几个离开，脑子里都是他那个搞《古惑仔》漫画的生意，想着怎么赚钱。
酒吧的办公室里，许文耀离开之后，艳姐给拜山华解了解酒，清醒了许多的拜山华也对刚刚自己冲动的行为有些后悔。
不是他不想做掉臭口强，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他手里刚刚进了一批货，正是赚钱的时候，这个时候要是搞出点事情，被条子盯上会很麻烦。
拜山华和臭口强的主要矛盾，也是因为钱，义群在观塘的场子就这么点大，他自己的货都散不完。
臭口强的人也想进场散货，就是从拜山华的身上割肉。
这拜山华哪里能忍，两人之间的矛盾也越来越大。
再加上，阿宝这个痴线，捡什么不好，捡把警枪回来，搞得他扔也不舍得扔，留在手上又嫌烫手。
扑你阿母，真是诸事不顺，给关二爷的香都白烧了。
想到这些，拜山华就很烦躁的对在身后帮他揉着太阳穴的情人说道：
“顶你个肺，喝酒误事，许文耀这个扑街仔，不会出去乱说吧，要不要让阿宝带人……”
不管是对付臭口强，还是警枪的事情，传出去都是麻烦。
拜山华脑子清楚了一点，心里既后悔又担心，心狠手辣的他，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办法堵住许文耀这个扑街仔的嘴，让他别乱说话。
“不用了华哥，不要节外生枝。
阿耀他老豆当年也是我们义群堂口话事人之一，说不定和字头话事的那几个老鬼还有点关系。
他也不是一个人，手下有四五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小弟。
动了他，要是消息传出去，他手下的小弟一定会报仇的。
臭口强那边，我听下面的兄弟说了，阿耀没站他那边。
再说了阿耀是个聪明人，又能打、做事又有分寸，不然华哥你也不会捧他了。
收了我们的钱，他就知道要管好自己的嘴巴。
就算他自己没所谓，他家里那么多人，总归要想想后果的。”
拜山华能混到今天，他这个情人功劳最少占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