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谈心
“街上的规费还有老鼠明帐的分成，一人分两千，拿着钱早点回家给家里点，不要手头一有钱就出去瞎混，尤其是你耀星。
每次你老母见到我，都怪我没带你搵到钱啊！
前几次分钱，你都没往家里拿过嘛？衰仔！
还有今天我们送大只雄进医院吃病号餐。
把老丰得罪了，这两天都小心点，不要去老丰的场子玩。
我这几天要忙漫画公司的事情，有事就去差馆观塘分署那边那间小厂房找我。
行了，我知道你们兜里有钱了闲不住，早点返家，废话说完，闪人吧！”
“知道了大佬……”耀星，被自家大佬一顿数落，悻悻的应了一声，不过手里攥着的港纸的手，微微激动的颤动，看得出，分钱他还是很高兴的。
“喔喔喔！多谢大佬！达叔，我们走先！”
辉仔他们几个分到钱很兴奋，和许文耀和全仔的老豆达叔打了一个招呼就兴高采烈，勾肩搭背的消失在兴业街尾昏黄的灯光里。
手里有了钱，烂仔也能变靓仔！
“达叔，全仔还在家？这份是他的，你帮他收好。”
许文耀把全仔那份两千块递给达叔，达叔从许文耀手里接过钱，有些恍惚。
愣神一会儿才有些感慨的说道：“看到你们，就想起当年我跟着你老豆出来混的时候。
每次分完钱，你老豆也是一样的说一堆废话。
钱拿回家是不可能的，你看着吧，过不了今晚，这几个衰仔一定兜比脸干净！”
达叔当年也是十几岁就出来混江湖的，现在年轻的古惑仔怎么想的，他一清二楚，谁还没有年轻过呢？
拿到钱，不是去夜场扣女，就是去马栏泻火，麻雀馆地下档口走一圈出来就没有了。
一两千块，一个写字楼白领的一个月工资，听着不少，可实际上少的可怜。
达叔把钱收起来，全仔的老妈最近身体不好，明天去街市伟那里搞只老母鸡给她补补。
许文耀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站在报刊前，翻看着今天的报纸，不管是金融还是实事他都扫了几眼。
出来做生意，看得懂时局很重要，港岛是个自由社会，报纸新闻行业都没有管制。
报纸上的信息五花八门讲什么的都有，要从这里面分辨找出自己要的信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好在许文耀脑子里对港岛未来发展的趋势有些大概的印象。
报纸上的新闻，哪些真那些假，能分出个大概。
“耀仔，你真的打算做漫画啊？不是阿叔说你，不要看《龙虎门》卖的好，你知不知道，港岛每年有多少搞漫画的人眼红它，想自己出一本顶掉他。
结果你也看见了，连个水漂都没看见，有多少创刊号之后连第二期都没出就倒闭了。
你老豆我大佬当年同我说过，不管是出来混还是做别的事情，都要谋而后动，三思而后行。
港岛有多少古惑仔，能出头当大哥又有几个？
做人呢，最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脑子要清楚，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少事。
你看你，当初你去考个警校，我同你姐都当你学好了有出息了，结果读了三个月就被人赶出来。
中五都没读完，现在还想学人搞漫画？”
达叔放下手边的，正在收拾准备明天拿去分发协会回尾的报纸。
走到许文耀身边，一只手搭在许文耀肩膀上，当许文耀兄弟一样语重心长的同他谈心。
“我们古惑仔来的嘛，你老豆是古惑仔，你也是古惑仔，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手足都是古惑仔，连你阿叔我也是古惑仔出身。
古惑仔做生意，当然是收账，放数，走私，酒吧，赌档，在有出息点最多就是走粉，这才是古惑仔该做的生意嘛！
就像当年豪哥还在的时候，整个港岛的货都在我们义群手里，每天赚多少钱？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要不是豪哥当年脑子不清楚，非要和鬼佬作对，我们义群现在也不至于混的这么凄惨……”
许文耀烟瘾犯了，抓起达叔放在报纸上的寿福烟，给达叔递了一根之后又给自己点上，把打火机递给也要食烟的达叔之后，才看着观塘灰闷闷的天空的说道：
“达叔，我知你是为我好。
不过社团的这些生意我不想碰，古惑仔做的在大，在凶，钱赚的再多，谁还能威过当年的豪哥？
结果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在赤柱窝屎？
钱不是这么赚的，搵到钱自己没命花，那搵钱干什么，不就是一团废纸，擦屁股都嫌硬！
社团可以混，但不是这么混的。”
说着，许文耀指着报摊上一张报纸，上面一个版面都印着李家城笑着的头像，他刚刚在湾仔又收了几栋楼，要全部拆除重盖，盖完卖出去之后，最少入账几千万上亿。
“同样是搵钱，你看看人家就聪明多了，名声和钱自己赚，破事和麻烦就交给社团。
湾仔的那几栋旧楼，要不是有新记的人入场帮他收楼。
靠他公司里那些做办公室里只会动嘴皮的小白脸，还想盖楼？做梦吧，真当他是超人啊！
对那些有钱人来说，社团就是夜壶，有用的时候就拿出来用，没用的时候摆在床底都嫌他臭。
达叔我想当有钱人，不想当夜壶啊！”
达叔只是年纪大了，不是傻，这下他算是听明白了许文耀心里怎么想的了。
“你想用社团赚钱，又嫌社团的麻烦，好处就要占，麻烦又不想担？
阿耀，我知你是个聪明仔，但是出来混的，尤其是那些能上位做大佬，当话事人的，没有一个是傻子的！
不要觉得义群现在蛋散就看他不起，觉得自己有本事，现在话事的那几个老家伙当年都是跟着豪哥混的。
都是和你老豆一辈的人，豪哥和你老豆都进去蹲苦窑了，他们几个却能在外安享晚年，你觉得他们是白痴吗？
出来混，千万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全世界就觉得自己最最聪明，他们没一个是简单的。”
达叔嘴角叼烟，烟气向上升腾，熏得他眯着眼，眼神迷离，说起当年的那些人，眼神里满是回忆。
“你是要玩火啊，算啦，多余的就不说了，你明的。
自己小心，你不是一个人在混，全仔，耀星这帮小子都跟着你混的。
你是他们大佬，扛着他们在往前走啊！
千万不要玩脱了，全仔的老妈身体不好，我年轻的时候就已经够混蛋了，害的她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搞得老了一身毛病。
我不想她一把年纪了，还要每年去坟场给全仔上香。
你也知，现在坟场的墓碑都贵的吓死人，全仔这个扑街自己不怕死，我还怕帮他买不起骨灰坛啊！
行啦，不说了，不说了，年纪大了，废话就是多，说多了你们这些年轻人也不乐意听。
总之你放心，不管是搞漫画还是混社团，只要有用到阿叔的地方，阿叔这把老骨头一定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