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审判（一）
四名农奴盯着姜烬的面容，神情由麻木逐渐变得柔和。
事实上他们这个身份本不该对这种事有任何的幻想，能够捡回一条命都已经是天赐。
但现在看着姜烬眼中的真切，他们好像产生了一种错觉——或许是真的。
一名农奴率先颤抖着嘴唇开口：“需要我们怎么做？”
在他这个层级对自己的身份总是有着深刻的认知，哪怕真的受到帮助，也一定是自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姜烬看着他，有些恍惚。
这好像就是这个世界底层人民的真实写照。
只能拼命地挣扎求存，不太敢接受过多来自其他阶层的恩惠。
在用尽力气劳作一整天只能领到一点微薄薪水的前提下，他们的价值观也已经定型。
他们这种人，只值这个价。
想到这，姜烬也不管地上有多脏，直接一屁股坐下，将自己置于与他们一样的高度。
自然地摊开腿，语气轻松的问道：“也不用干嘛，等会把你所见所闻如实说一下就成。”
这一姿态让四名农奴感到有些诧异甚至是惶恐，姜烬的着装虽然不算华贵但也肯定算的上整洁。
加上李军医刚才似是征求姜烬意见的行为，也让大家心里认定了这同样是一位大人物。
大人物是不应该这番姿态的，自己这帮人是不配大人物这么做的。
但不得不说，姜烬的这一坐，瞬间拉近了和四人的距离，也让他们放下了一些压力。
姜烬问向刚才开口的那名农奴：“还不不知道你们的名字，愿意告诉我吗？我好方便称呼。”
那名农奴突然有些拘谨，有些不适应大人物对自己这种非命令式的交流。
但他还是缓缓开口：“我叫王大，至于他们是胡家的三兄弟，胡一，胡二，胡三。”
姜烬一点也不奇怪听到这样的名字。
对这个阶层的人来说，名字并不重要能叫就行。
反而是越简单好记的名字越能在奴隶主们呼喊时听清，不至于挨上两鞭子。
他笑着点头：“是个好名字，等会儿的审判，就得麻烦你了。”
王大有些不解：“审判？”
姜烬回应：“自然是一场对邪恶行径的公开审判。”
……
……
……
瑶星中央集市广场。
无数失业的平民们浑浑噩噩地被召集于此。
在听闻了那些事例后，在短暂的同情之后，他们更多的是对未来的绝望。
在他们眼中，这也只是能够多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甚至最终死的或许还没有那么痛快。
至于愤怒，他们也明白是无用的。
对于那些大人物，他们并没有反抗的能力，愤怒也不能当饭吃，倒不如想想会不会有下一个大人物将他们要走。
起码还可以继续用苦力换些生计。
所以他们其实也不明白，这次所谓的审判到底是什么用意。
姜烬在广场的中央扫视着下方麻木的人群，知道想要改变他们的想法并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完成。
如今的自己只能够稍微撒下一些种子，期待有一天能够在他们心中发芽。
他缓缓走到广场的高台，不过这一次，他穿的是调查军团的军装。
这套军装很快就起到了作用，台下的人群很快找到了锚点。
这起码又是一个大人物，还是人比较好的那一帮。
“请大家安静。”姜烬的声音柔和地传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习惯性服从的平民们瞬间安静下来，就连那些带来的小孩子也早就学会了乖乖捂住自己的嘴巴。
姜烬将这一幕扫入眼中，暂时放下心中感慨继续道：
“我是姜烬，各位不用知道我是谁，只需要知道我清楚在场的各位能在这种时候还有空来到这里的原因。
你们当中的许多人失去了工作，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未来。”
姜烬的话很直接，他并不打算打共情牌，身为异能者又身着军装的他要是如此只会起到反效果。
所以他准备选择一种更为粗鲁的方式。
这句话也很起效，台下的平民们开始了攒动。
虽然还保持着噤声，但脸上突然阴沉的表情还是将他们内心暴露。
姜烬继续说道：“所以这是谁害的？有没有人敢说一说，说对了我将给他一枚铜币。”
一边说着，他一边将一枚铜币在手上弹起又落下。
然而平民们刚兴奋了一瞬又瞬间安静下去。
每个人心中当然知道是谁的原因，但他们不敢说，不敢在大人物们面前说。
即使这个大人物或许是较好的那帮，但也是大人物。
一铜币的奖励很诱人，喊一句就能换来一大桶稀粥。
可前提是真的说话算话。
现在，他们还是怕！
“大……大人，是四大家族那帮家伙！”被刻意安排在人群中的胡一慢慢举起了手。
“说得对，这是你的了！”姜烬露出笑容，将一枚铜币直接精准弹入胡一的手中。
“还有人敢说吗？规矩照旧。”姜烬脸上依旧带着真诚。
又是一轮沉默中，突然爆发了一句怒吼。
“大人！就是四大家族那帮畜生！”胡二在另一边大吼道，那语气一点也不像作伪。
所有人猛然回头看向胡二的方向，脸上有些惊恐。
如果说“那帮家伙”还只是偏中性的词，那么“畜生”这种话的侮辱色彩就重了。
会不会引起台上大人的不满？这到底是不是故意引刺头出来杀鸡儆猴？
然而姜烬只是在大家的担忧中哈哈一笑，又弹出了一枚铜币：“说得好！你是条汉子！”
胡二接过铜币，连声道谢：“感谢大人。”
这一幕让众人的内心开始有了松动，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和期待，一直垂下的手也有了想要抬起的挣扎。
姜烬的嘴角开始有了些弧度，他的声音带着诱惑：“还有没有……”
“我我我！不管大人您给不给这个铜币，我也要说一句特么的四大家族就是畜生！”这一次，当然是胡三。
又是一枚铜币被送入胡三手中。
这一下，在场的平民再也开始忍不住了，他们隐约认识到了一个事实：
不管是不是大人物的又一种娱乐，但起码此刻这个有些魔幻的规矩，是真的！
很快，人群中又有人吼了一声：“大人，四大家族的人就是畜生！”
有人带头，就会有人跟风。
当一个规矩逐渐可以覆盖所有人，他们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一句句越来越饱含怒意的“畜生”开始此起彼伏，甚至响声越来越大，逐渐要将这个广场充斥。
现在，他们开始怒，开始不怕！
姜烬笑了，招呼着杨泰：“来！都排好队，开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