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家老爹早早离世,全靠老娘含辛茹苦将江河和江湖兄弟俩拉扯大。兄弟俩曾相依为命,小时候的日子虽清苦,却也充满简单纯粹的快乐。
每到夏日夜晚,兄弟俩总会躺在院子里的竹床上,仰望满天繁星,倾听田间的蛙鸣,畅想着未来。彼时,他们的眼中满是对美好生活的热切期盼,仿佛天上的星星都能感知他们内心深处的渴望。
曾经,村里几个顽皮的孩子欺负没爹的江湖,将他狠狠推倒在地,还肆意嘲弄他是没爹的野孩子。江河一听到弟弟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便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来。他那向来温和的眼神瞬间燃起熊熊怒火,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与那些孩子扭打在一起。哪怕自己被打得遍体鳞伤,他也坚决不退缩,因为他决不允许任何人欺凌自己的弟弟。
寒冬时节,家中的棉衣不够保暖。每当寒风肆虐时,江河总是默默地把稍厚些的棉衣让给弟弟,自己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但他总是强忍着寒冷,微笑着对江湖说:“哥不冷,你别冻着就行。”
那笑容里饱含着温暖与关爱,他的善良和无私在那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过年时,家里仅有少得可怜的一点肉。江河会细心地把大部分夹到江湖的碗里,然后静静地看着弟弟吃得心满意足。他内心的欢喜甚至超过了自己享用美食,他永远把家人的幸福放在首位。
有一次,兄弟俩一同上山砍柴。江湖不慎摔下山坡,腿被划破,鲜血汩汩直流。江河毫不犹豫地背起弟弟,一路狂奔回家。他累得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衣衫,却一刻不停,心中只有一个坚定的念头:一定要让弟弟尽快得到医治。
然而,这一天,天空阴沉得好似能拧出水来,狂风呼啸着席卷村庄,扬起漫天尘土。江河惊闻一个令他痛心疾首的消息,竟是弟弟江湖偷偷找了计生办,给家里带来了一系列的麻烦。
江河怒不可遏地直奔江湖家中,刚进门,他原本温和的双眼此刻仿佛要喷出火来,声音颤抖地质问道:“江湖,你怎能做出如此没良心的事?”
屋内光线昏暗,气氛压抑得让人几近窒息。
江湖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脸上毫无愧疚之色,反而满不在乎地撇撇嘴说:“知道了又怎样?”
江河气得双手紧握成拳,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大声怒吼:“我一直护着你,小时候为你打架,有好东西都先给你,分家我什么都让着你,你就如此报答我?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还在不在?”
江湖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与嫉恨:“哼,那是你自己乐意,别指望我会感恩戴德!你不就比我能嘛,我就是嫉妒你,凭什么你处处比我强,我就要被你压一头!我就要给计生办报信,拉走你辛苦攒下的粮食,拉走你的砖瓦和木材,看你还怎么盖房子。我就要把你困在那破窑洞,一辈子憋屈地活着!”
江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亲弟弟,声音颤抖的从牙缝中挤出:“你你……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
窗外的树枝在狂风中剧烈摇摆,仿佛也在为兄弟俩的激烈争吵而战栗。
江湖猛地起身,用手指着江河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以为你多高尚?照顾我,是你答应老娘的。这一切都是你应该做的!村里谁不知道老江家,哥哥本事,弟弟怂!我就是个只能被哥哥照顾的窝囊废!”
江河神色黯然,吼道:“难道我照顾你,照顾这个家,还照顾错了!”
江湖回击道:“哼,你多能耐啊,方圆十里哪个不晓得小李村老江家出了个大能人!一个人能扛起百十斤的麻袋从村东走到村西头!”
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小李村迎来了繁忙的夏收时节。金黄色的麦浪在风中翻滚,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麦秆,人们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
江湖身材瘦弱,力气也小,在众多壮实的村民中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当他试图背起一袋麦子时,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引得周围一群人哄笑起来。
“瞧这小子,手无缚鸡之力,连袋麦子都背不起!”有人大声嘲笑道。
“就是,真给咱村丢人!”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江湖涨红了脸,眼中满是委屈和无奈。
就在这时,江河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急匆匆赶来。看到弟弟被人如此欺负,他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你们别太过分!”江河大声吼道。
“哟,江河,你弟弟自己没本事,还不让人说了?”其中一个挑衅道。
江河咬了咬牙,说道:“一袋百十斤的麦子,咱们来打赌,谁先从村东头背到村西头,就算谁赢。要是我赢了,你们以后都不许再欺负我弟弟!”
那些人对视一眼,觉得江河这是在自不量力,便应下了这个赌约。
江河二话不说,弯下腰,稳稳地背起那袋麦子,步伐坚定地朝着村西头走去。一路上,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但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减缓。
而那些原本信心满满的人,在背起麦子后,才发现这并非易事,渐渐地落在了江河后面。
最终,江河率先到达了村西头,他放下麦子,大口喘着粗气,眼神却无比坚定。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欺负江湖,而江河也是那一次在村里奠定了威信。
江河怎么也想不到江湖会因麦场打赌的事嫉恨上自己。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像一头狂怒的狮子冲上去揪住江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闭嘴!”
江湖用力挣脱,毫不示弱地喊道:“你能拿我怎么样?打呀,有本事你打我啊!看你怎么给过世的老娘交代。”
江河怒发冲冠,扬了扬手,浑身颤抖,但终究没有打下去。他叹了口气,压抑着情绪,平静地道:“你个畜生,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从今天起,咱们恩断义绝!”
此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是一阵沉闷的雷声,天下起了暴雨。
江湖捂着脸,眼中满是怨恨,喊道:“断就断,谁稀罕你这个穷哥哥!”
说完,江河摔门而出,那巨大的声响仿佛宣告着他们兄弟情的彻底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