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铁之华
“我拒绝。”
海丝并不吃这一套，【梦骸】里没有信息又如何，他的杀意并不因此消解，皎洁的月华好似面纱披在他的身上，庄严又平静。
那张脸好似大理石所雕刻的巴洛克风格雕塑所倒模而成。
一比一复刻，绝对保真。
悲悯又冷酷。
...
看到自家哥哥这般姿态，一直畏畏缩缩的倪楠桐却仿佛被触及了逆鳞，居然以人力一把推开周围虎视眈眈的【蟑螂衍生物】，将自己的哥哥抱住，护在身后。
这是在他前二十几年里从未做过的事。
“哥，大不了一死！咱们什么都没了，但至少要留些脸面能带到这墓中...”倪楠桐流着泪说道。
像这样的场面他自小见了太多，他们相依为命，一路磕绊至今，哥哥保护了他太多次，他不恨自己哥哥的卑微和其它人异样的眼光。
他只恨自己如此软弱。
但一声怒号却破开这一切，就连海丝都有些动容...只听倪楠粱怒目而视，愤声喝道——
“放肆！我乃长兄！”
对于倪楠粱而言，反水前老板也罢、献出尊严也罢、给别人沟子也罢，这些都无所谓...甚至要他的命也大可拿去，他烂命一条还不如狗值钱。
但是唯独还轮不到倪楠桐去卖命...因为他是长兄！
长兄如父...他有必须由他去做的事情、只能由他去做的事情。
男人如果失去了责任，那么哪怕身躯再壮硕、肌肉再强壮，在皮囊之下的灵魂也不过是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罢了。
倪楠粱从不觉得自己是女人，他活得堂堂正正，他的卡和灵魂一样，暴戾而坚定。
海丝脸上的那副平静终于被打破了，潜意识和男人之间的共鸣告诉他，面前的两人没有撒谎，可是无论是出于恩怨还是出于谨慎的考量，海丝不打算放过他们。
果然啊，能成为战斗卡师的家伙，无论外表如何，灵魂都是如此的璀璨...
所以更要杀的干净！
这两人必须死...海丝俯视着身下的这两兄弟，他藏色眸子里那残忍而冰冷的杀意毫不减退，甚至愈演愈烈。
快快快！
他突然暴起，一拳打在倪楠桐的下颌上，上下颌相撞的力量使得牙齿都飞出两颗，强烈的神经刺激使得倪楠桐当场昏厥，栽倒在墓坑的地面上。
“桐子！”
倪楠桐没有想到海丝会悍然出手，当即就要扑到海丝身上和他拼命，海丝的手却探进他的嘴里，一把扯出他的舌头将他死死控制住。
“噫！唔...”
前一声是对海丝行为的惊惧，后一声则是被他的力气所伤到的痛呼。
“你想要一个机会？那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我会想办法让南若用【心变app】和【深潜者】的效果让你弟弟忘记所有事情，你们是黑户对罢，我也会给他安排一个户口，还有一份虽然不富贵但是安稳的工作...”
海丝的声音温柔的可怕，话语所表达的内容也极友善，但是倪楠粱却知道他一定还有后文，不仅不追究他的罪过和恩怨，甚至报以善果...他可不相信会有这种好事。
好似霓虹电影里那平白无故的撤销对于自己丈夫的离职、油腻男生发现了同班女孩的秘密却不说出去一样。
一切命运的馈赠都暗中标注了价格。
奇迹与魔法可不是免费的啊...
像那些大晚上偷偷花钱找他的富商贵胄一样狂暴鸿儒他吗？像九龙市下城区底巢巷子中流窜的小孩哥一样富有武德吗？像打工时阴恻恻将他拉到一旁隔间的老板一样吗？
倪楠粱不知道自己将会迎来什么，二十年里的任何选择对他而言，从来都有且只有一个答案。
...
可惜海丝连选择都不打算给他做。
他只是想对倪楠粱说出自己的条件好哄骗他，然后再杀了他弟弟。
这样海丝不仅可以降低从倪楠粱【梦骸】获取‘蓝公子’信息的难度，还能更好的用金手指利用他的残躯来制卡，作为制卡素材的原身反抗越少，制出卡牌的契合度也越高。
比如由于海丝是【蟑螂鼠】半个生物爹有着天然的契合度，所以用它制出的卡牌【黄金马桶】的契合度就比用一群没有神智变异生物制出的【盲目赤矢之鱼】契合度要高。
更何况放走他弟弟干嘛呢？
【梦骸】的价格可不低，尤其是战斗卡师的【梦骸】，海丝放走了岂不是大亏特亏。
想着这些，海丝正要哄骗，却突然被身下男人的表情所摄住，不禁动容。
那跪服着的男人正疯狂的点头，不带半分的怀疑和犹豫，也没有要求承诺或者誓言，他的眼睛淌着热泪，他的笑容扭曲又丑陋...
但是他毫不犹豫。
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会不吝啬于献出一切。
“...”
海丝沉默了。
冰冷的杀意？坚定如一的意志？狠辣果敢的决心？海丝此刻却不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什么可被称赞的，甚至感受到了对自己的一缕耻辱——是他太过傲慢了...
“我收回前言...倪楠粱，你并非软弱无能的女人，你是披着女人皮的男人，我为我的傲慢致歉，所以我会用全力杀死你，用尽方法亵渎你...以示尊敬。”
不必再多说话，他也不必再去哄骗了，【蟑螂衍生物】们在他的意志下蜂拥而至，【地下医院】也展开，一张张卡被发动，向着倪楠粱的身躯里灌注着诅咒和噩兆...
没有肆意呼号，也没有被啃噬的疯狂反抗，那张皮肉残缺的身躯上，甚至还带着笑意，只有空洞的眼窝仍然注视着海丝。
【梦骸】没有产出，他依旧还留着一口气，灵魂仍徘徊在此处。
只需一击即可终结这一切，只需一击【梦骸】就将绽放而出...但海丝却放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对着面前的残躯说道：“一切恩怨就此结清，一切罪过自此断绝，从此你我再无纠葛...我，【疫医】海丝落誓于此——无尽高塔亦为我见证！”
海丝庄严的说道，虚无之中的高塔似乎也垂下一缕目光，为这份契约所落下沉重的印章。
印泥如血，又似锻打钢铁时迸溅的赤红铁花。
似乎是得了某种保证，终于，那吊着一口气的残破身躯崩塌了。
徘徊不前的灵魂自虚无的高塔上坠落，落差和高压淬炼出物质的精粹，璀璨的铁晶就自那脊骨凝结，破开胸膛生长而出...
海丝踩过地面上的【蟑螂衍生物】，黄绿色的汁液自鞋底爆开，他却不在意，只是俯身从那副残躯中拾取出倪楠粱的最后的灵魂和梦。
那是一朵粗糙的铁晶之花。
炽热的烙印再次燃起星火，海丝将自己的手伸出，缓缓的为这位敌人合上眼帘。
【瘟疫要素填装完毕——‘被亵渎的卡师残躯’】
【征服要素填装完毕——‘九龙市娱乐赛双打冠军的拜服’】
【印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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