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耗材
李河所看到的地方，一场对话正在进行。
来访的是黑石长城第九防段的一名军官。
那名军官并没有磨蹭，开门见山地说道：
“霍克先生，有些事情我需要您的配合。”
“我已经跟军团长先生说过了，我并不需要你们来帮我行使领地的守卫义务，我也不觉得能帮到你什么。”
霍克神色平静，淡淡地说道。
“您误会了，我对您的防段没有兴趣，老实说，我自己的防段都足够我头疼的了，这次找您是为了别的事情。”
“哦？你可以说说看。”
“前线的压力比较大，我需要您将您领地上的流民还给我们。”
霍克神色一凝：“这话不对吧。”
“流民都是自己来到我们的防段的，何来还这一说呢？”
霍克身旁的格波同样神色疑惑，而站在格波身旁的康斯则是身体一抖，瑟缩着将身体藏在格波身后。
“当然，您或许不知道，这些流民是我们守备军团买来的。”
军官笑着说道，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有什么不妥。
“黑石长城上任何一个防段上的流民都是我们守备军的财产。”
霍克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被解开了。
为什么黑石长城这么艰苦的地方，有如此多的流民过来？
但是，为什么呢？
似乎是看见了霍克眼中的疑惑，军官洋洋得意地解释道：
“我们用他们来对付兽潮。”
“只要在他们身上弄出一点伤口，或者给他们灌下一些特殊的药剂。”
“前者可以吸引魔兽的注意力，后者可以让魔兽吃下他们后变得行动不便。”
他似乎为守备军团的这种创意十分自豪，‘热心’地为霍克介绍其中的细节。
“当然，如果您愿意配合我们的话，我们其实也可以跟您共享一点这种‘耗材’。”
“但不能很多。”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您要把他们中的大多数还给我们。”
他直白地讲出了自己的目的。
霍克沉默了。
格波和康斯紧张地看着霍克，不知道他会做出何种决定。
“他们，是从别的国家掠夺过来的俘虏吗？”霍克思索良久，看向那位仍然洋洋得意的军官。
“并非如此，他们都是由行商从乡间带过来的。”
“那……这么说，他们是罪犯？”
“现在不是，但或许将来会是。”军官说道：
“如果他们是老实的子民，那必然都在某些贵族先生的庄园里做佃农。”
“但他们却没有为任何贵族服务，如果放任他们跑到大城市，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变成小偷，窃贼之类的？”
说完，军官露出一个轻蔑的表情：
“如果是良好的人家，就应该安安静静呆在乡下，成为贵族老爷的佃农才是。”
霍克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在霍克的三观中，即使是前世的历史里，听说过的最无耻的行为也只是将俘虏的敌对势力的老弱妇孺放在己方军队的最前面。
以此来扰乱敌对势力的军心和士气。
但是，在这里，流民再怎么说也是自己国家的子民。
霍克沉默许久，直到军官看起来有点不耐烦才问道：
“但是即使他们不为贵族服务，不也是王国的公民，是守备军保护的对象吗？”
军官回忆他更大的疑惑：
“您在开什么玩笑，霍克先生。”
“我们保护的从来都是国王陛下和贵族老爷们的财产啊。”
“好吧，我有最后一个问题。”霍克深深地看了那名军官一眼，问道：
“你可否告知，买一名流民所付出的价格是多少？”
“您问这个干什么，难道您也对我们的方法感兴趣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可以帮您介绍渠道，甚至帮您谈到一个不错的价格。”
“当然，前提是您得给我一笔介绍费。”
军官眼睛一亮，热情地对霍克说道。
霍克看着对方洋洋得意的眼神，突然觉得再也无法跟对方交流什么。
“抱歉，我不需要，并且我不认为我能帮到你什么。”
霍克说道，他的神色并没有任何波动，语气却变得冰冷。
“您……您说什么？”
“至少在我这里，来到我的领地上，只要没有犯罪，就是我的领民。”
“作为一名领主，我绝不会将自己的领民拱手相让。”
格波和旁边的康斯眼神一亮。
军官还在劝导：
“何必呢？霍克先生，我知道您是在同情这些贱骨头。”
“但是您要想清楚，他们即使没有死在这里，也会死在其他地方。”
“都是死，还不如用在帮我们的士兵抵抗兽潮上。”
“够了！军官先生。”
霍克冷冷地打断他的发言：
“你的发言让我恶心！”
“我的领地有士兵，而且我还没有无耻到需要让一些无辜的人民来送命。”
“至于你。”
霍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到他胸前代表着骑士身份的纹章上：
“你居然要靠着出卖一些无辜的人的生命才能战斗。”
“我真怀疑，你是如何当上骑士的。”
“还是说，现在的骑士，只要实力够了，就不需要经过试炼，不需要宣誓了吗？”
军官的脸被霍克说得青一片红一片。
“你，你会后悔的！”
“或许吧，我只怕我会后悔没将某个骑士败类的性命留下。”
军官急匆匆地从城墙上退下。
霍克回头看着格波：
“记住，以后我们将禁止任何守备军的人进入我们的防段范围内。”
“我怕某天我被他们也当成了耗材！”
……
兽潮下的时间似乎过的格外漫长。
然而从兽潮开始爆发到现在也不过是过了两天而已。
在霍克看不到的地方，别的防段上的士兵补充了一波又一波。
这里可不会留下伤员，伤员只会被毫不浪费地踢下城墙，发挥和之前他们所利用的流民一样的作用。
但是没有人逃跑。
倒也不是他们拥有士兵的勇气和守则。
而是他们清楚，即使跑出了黑石长城，在没有给养的情况下，也逃不出绝境山脉。
而守备军团的大本营就在绝境山脉上。
如果被抓到，身为逃兵的他们会被立刻押送到城墙上，成为补充的耗材。
那样必死无疑，而如果在兽潮中侥幸活下去，他们就可以从莫罗斯手中分到一笔对他们来说不菲的钱财。
或许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也是耗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