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绕指柔
南阳城，城主府内禁卫森严，一处庭院之中。
李玄晟在侍从们的簇拥下，返回自家住所，神色间满是不悦。
其身后，那先前开口的侍从小心翼翼地说道：“大爷，今日二小姐怎的突然回来了？这可让咱们的计划全乱了。那些东西可是费了好大劲儿，花重金从南疆寻来的，人若吃了，便会身患重病，且几乎无法查出端倪，只是如今……”
“行了。”李玄晟不悦地打断，而后缓缓转身，“老爷子如今真是糊涂了，非要将一半家财分给稚衣，还说什么亏欠他太多。一个心智不全之人得到这些财富，岂不是浪费？”
“那要不要派人……”侍从把头埋得更低了。
“老爷子是年纪大了糊涂，不是痴呆！”李玄晟怒目而视。
“是是是，大爷说得对，是小的愚笨。”侍从赶忙认错。
李玄晟目光愈发阴沉，似在苦思冥想，最终仿若下定决心一般说道：“前段时间，不是有灵阳教的人来拜访老爷子吗？”
“是有此事，那些人想在我们南阳城建立据点传教，只是被老爷子拒绝了，还说他们是妄教，派人把他们赶走了。只是他们贼心不死，仍在城中逗留……”
李玄晟不禁冷笑一声：“去，派个机灵的，把他们的头目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不过，万万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是！”侍从跟随李玄晟多年，一听这话，便知晓了他的意图，正是那借刀杀人之计，当即领命退下。
望着侍从远去的背影，李玄晟神色恢复淡然，抬首望向天空，此时的天空阴沉得仿若能拧出水来。
“我本不想如此，奈何天意弄人，稚衣，谁让你生于这样的家庭，又逢老爷子糊涂，莫要怪我，若有来生，我再补偿你……”
………………
竹林庭院之中，李玄知已从神明天回过神来，他沉思片刻，缓缓起身，踱步至竹林之间。
“这神明天，真如传说中那般神奇吗？”李玄知不禁皱眉思索。若只是听那些幻影讲道，却不能直接询问，对他而言，实在是用处不大。毕竟他有河图洛书，有不懂之处，直接在其中推演即可，又何须到神明天听讲。
难道真的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李玄知心乱如麻。
“不，古往今来，它皆有盛名，大罗窍绝非如此简单，定然还有我尚未发现的奇妙之处……”
如此一想，李玄知心中的郁闷渐渐消散。不过今日，他已不打算继续探究大罗天的效用，准备过几日再尝试。
今日突破灵窍，他已耗费大半精力。要知道，修行亦讲究劳逸结合，一味枯修并非正道。
“离了阴阳造化炉，静坐孤修气转枯。”
正思忖间，忽有琴声传入耳畔，空灵悠扬，令人心旷神怡。
李玄知顿时来了兴致，循声而去。如今他已是灵境修士，可灵真外放、腾云驾雾，但他并不打算如此行事。
他只是缓步前行，如此，却也走了许久。
行至一片竹林更繁茂之地，见其中道路狭窄，进入后，又走了数十步，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汪潭水，潭水之中有一块青石，一名红衣女子正盘膝而坐，膝上放着一把古琴，玉手轻拨，琴声荡漾开来，她沉醉其中，似已忘我。
正值午时，天光穿透云层洒落，飞鸟盘旋上空，时而跃起，划过艳阳。竹林在微风轻抚下，“沙沙”作响，与琴音交织，别具一番韵味。
只一眼，李玄知便看出女子浑身气机充盈，显然也是修行之人。如今他重回灵境，看得更加清晰，眼前这女子，和他二姐李玄睿境界相仿，都未开灵窍，尚在练气阶段，说到底，与凡人相差无几。
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女子突然停下，琴音戛然而止，抬首望向一个方向，就见一位身着华贵衣袍、模样俊逸的青年站在湖边，不禁微微皱眉。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姑娘的琴弹得真是绝妙。”李玄知轻轻鼓掌称赞。他未曾学过琴，仅从琴音而言，眼前女子所弹之曲，令人听来舒畅无比，想必这便是琴技高超之故。
女子依旧蹙眉，盯着李玄知看了许久，才渐渐舒展开来，而后淡淡一笑：“公子过誉了，小女子琴技拙劣，当不得这般夸赞。”
李玄知没有再言语，他也无意多谈，见女子没有继续弹琴之意，他便准备转身离开。
本就是循音而来，如今琴音已止，兴致自然也就没了。
只是在转身瞬间，忽又听到女子的声音：“公子喜欢听琴？”
“谈不上喜欢，我也不通音律，只是单纯觉得好听。”李玄知面带淡淡笑意，如实回答，而后抱拳行礼：
“多有冒昧打扰，坏了姑娘的兴致，还望姑娘莫怪，在下这便告辞。”
言罢，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红衣女子望着他的背影，微微眯眼，而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手指无意识地在琴弦上轻抚。
先前她便觉得此人有些眼熟，几番思索后，忽然想起，这不就是自家师妹那位据说只有十二三岁孩童心智的弟弟吗？
“天生缺陷，灵智不全，如今看来，与传闻全然不同，气质超凡，本是陪小睿前来，却不想遇见这般有趣之事……”
“是在藏拙么……”
女子笑容渐敛，重新抚琴弹奏。
丝竹之音萦绕耳畔，随风飘向远方。
李玄知回转竹林庭院时，直接腾云驾雾，片刻之后，便回到庭院之中。
刚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便听到院外传来云苓慌张的声音：“少爷少爷，不好了，小花出事了！”
紧接着，就见少女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大口喘着粗气，神色紧张至极。
李玄知下意识地想询问发生何事，却突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处境，于是也做出一副紧张模样，急忙问道：“小花怎么了？”
云苓这才缓了口气，急忙说道：“小花不见了，只看到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