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苟富贵勿相忘
人逢喜事精神爽。
来横国第二天混上特约，第三天报上特约戏，双喜临门，倍儿爽。
王靖言打算吃顿好的好好犒劳自己。
晚饭荤素搭配，二菜一汤，回锅肉盖饭、小碗白菜汤、六块钱的狼牙洋芋。（洋芋小名土豆，大名马铃薯）
狼牙洋芋就是炸洋芋，滇省人喜欢吃洋芋，有句话广为流传：吃洋芋长子弟。
在滇省，洋芋的做法百种千样，都快被玩出花来了，其中炸洋芋是原身王靖言的最爱。
洋芋下锅炸到将将透心，捞出来加酱料、辣椒面、酸菜、香菜、折耳根等佐料热拌。
折耳根必不可少。
王靖言本来是拒绝的，吃上一口，妈耶，真香，马上学会用牙签戳折耳根吃了。
洋芋口感生脆，配上各种佐料，酸、辣、咸、香，味道丰富，让人越吃越上头，感觉六块钱的狼牙洋芋买少了，不够吃。
小伙伴张军收工回来，放下演员椅、背包就凑过去拿牙签戳洋芋吃。
王靖言怒目而视：“洗手去。”
张军戳起一块狼牙洋芋放嘴里咀嚼，嬉皮笑脸道：“我妈说了，不干不净吃了不生病。”
“你爷爷也说了，要讲卫生。”
“我爷爷懂个锤子的卫生。”
“毛爷爷。”
张军噎了一下，竖起大拇指，“小母牛坐火箭，你牛逼上天了。”
王靖言瞟眼看见塑料袋里的狼牙洋芋飞快减少，急忙护食道：“我靠，你给我留点啊，我他么还没吃晚饭呢。”
张军问道：“哪买的，吃完我再去买一袋。”
“一袋六块钱呢。”
“少了，起码十块钱的。”
“哟，军爷阔气，今天捡钱了？”
张军咧嘴乐道：“靖言，你猜我今天跑戏赚了多少？”
王靖言瞥了他一眼，随口回道：“演死人领红包了吧？”
张军傻眼：“靖言，你太神了，一猜就中。”
“总共50块？”
张军比了比手指，兴奋道：“说少了，80块。”
王靖言赞道：“可以啊，第一天的收入赶得上群特了，你都干啥了？”
“没干啥，让主演打一顿加了30块。”
王靖言关心道：“打哪儿了，没事吧？”
张军轻蔑道：“那个男主演油头粉面，虚得很，手上没力气，打我身上跟挠痒痒似的。不是我吹啊，他那种我能打三个。”
“以后别接这种活，有些人贱得很，不会收力，直接下狠手。”
张军点头应下，兴致勃勃地分享道：“我们这个剧组的人还都挺好的，有个场务组组长特看重我，我帮了他个小忙，他得闲就来找我吹牛逼。还有个人家喊‘道哥’的，手底下管着好几个人呢，是个人物，一眼相中我，让我有事情就去找他，特仗义。”
王靖言问道：“他让你干活了？”
“帮着搬了几个道具，轻得很。”
王靖言顿时了然，如果那个剧组里没有姓“道”的人，那张军嘴里的“道哥”十有八九是道具师。
道具师不管群演这一块，名气大的还好，名气一般点的就是剧组民工，放屁都不响。
他的人情毫无卵用，摆明了是想白嫖张军。
张军这傻子被人嫖了还念着人家的好呢。
王靖言同情地看了小伙伴一眼，并未道破真相败坏他的兴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吃亏吃多了自然就悟了。
张军眉飞色舞地讲完自己的群演初体验，冲王靖言问道：“靖言，你咋样，报上戏了吗？”
“报上了。”
“可以，可以，咱哥俩开门红啊，明天一早我跟你去捡鸽子，是在演员公会那儿集合吧？”
“对，六点四十集合。捡鸽子你早点去，四五点起床。”
张军不以为然道：“能不能捡着鸽子看运气，跟早晚没关系。”
王靖言吐槽道：“你就是懒。”
“大哥莫说二哥，你我一个样。”张军回敬一句，问道：“演什么，给多少钱？”
“文人雅士，给150。”
张军吃洋芋呛了一下，不敢置信地望向王靖言，“咳咳，给多少？”
王靖言嘟囔道：“150块啊，少了点，小特的价。”
“我去，150块还少啊，当我跑四天群演戏了。靖言，你太牛逼了，怎么报上的，这算特约戏了吧？”
“人家看我长得帅就把戏排给我了。”
张军不信：“真的假的？”
“你觉得我帅吗？”
“帅。”
“对吧，这就是资本。”
张军艳羡道：“靖言，你混出头了，书上怎么写的，苟富贵，勿相忘啊。”
“等我站稳脚跟，也让你过过上特约戏的瘾。”
“好，我等着。”张军开心地点点头，问道：“短信收到了吗，拿出来我看看，还是第一次见特约通告呢。”
王靖言掏出手机，翻出短信箱里的特约通告给张军看。
张军啧啧惊叹道：“不愧是高级群演，他妈的通告都比群演的讲究多了，钱给的也多，怪不得大家都想做特约。”
王靖言收起手机，意气风发地说道：“特约只是起步，我要做明星，最红的明星。”
“别人这么说我肯定以为他在吹牛逼，靖言你这么说肯定能做到。”
“我就是在吹牛逼啊。”
张军哈哈笑了两声，站起来说道：“靖言，你吃慢点，我出去买袋炸洋芋，再买几瓶啤酒，庆祝咱们都报上戏。”
“快去快去。”
张军揣上钱包，兴冲冲跑下楼。
翌日。
早上六点，闹钟准时唤醒王靖言和张军。
二人穿戴整齐，洗漱完毕，背上双肩包，拎着折叠演员椅出门，赶去演员公会。
演员椅几乎是老横漂的标配，人手一把。除此以外，老横漂无论男女，都会带个包，里面通常装有雨伞、水杯、纸巾、电池、充电宝，讲究点的会带酒精喷雾、洗手凝胶、小风扇以及古装鞋，女横漂会带化妆包和姨妈巾。
六点钟的大智街已经复苏，街上行人匆匆，装扮和王靖言二人相差无几，他们两个萌新群演汇入清晨的街道，竟无半点突兀之感，画面非常和谐。
临近演员公会，喧嚣声越发嘈杂。
“他妈的，狗X的，放我鸽子，这里差一个……”
忽然听到隔壁领队骂骂咧咧的声音，王靖言反应神速，一记摧心掌打在张军后背上，将他推过去。
张军蛮机灵，举着演员证高喊：“哥，我来。”
捡鸽子的竞争其实挺大的，周围群狼环伺，领队话音未落，就见两三个群演拎起演员椅飞奔过去。
张军仗着身强体壮，腿长跑得快，成功突围，第一个把演员证递到领队面前。
领队瞅了眼演员证，微微侧头道：“上车。”
张军咧嘴傻笑，冲王靖言挥挥手，跟只斗胜公鸡似地登上车。
没抢上的戏群演则默默退了回去，继续等待捡鸽子的机会。
王靖言为小伙伴感到高兴，心头直犯嘀咕，暗暗寻思张军是不是有点玄学成分在身上啊，运气未免太好了吧。
“《轩辕剑》剧组的群演过来点名了……”
王靖言瞬间回神，上前问道：“哥，特约是不是坐这辆车？”
领队问道：“叫什么名字？”
“王靖言。”
“演员证给我看下。”
“喏。”
领队和蔼道：“长得挺帅嘛，上车，坐司机后面那一排，那儿宽敞。”
“谢谢哥。”
领队凑近耳语道：“不客气，有事叫我，宋经理都吩咐过了。”
王靖言会意：“谢谢哥。”
“领队，这是《轩辕剑》剧组的车吗？”一个看着像萌新的群演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问。
领队一掀眼皮，没好气道：“眼瞎啊，车身上那么大横幅看不见？”
“我叫……”
“不要急，等下我统一点名。”
“那他怎么上车了？”
“人家是特约，你是吗？”
萌新群演哑然。
等了十来分钟，《轩辕剑》剧组的群演、特约全部到齐登车，中巴车慢慢驶离演员公会。
王靖言看着车窗外闪过的街景，感觉方向有异，忍不住问身边的领队：“强哥，我们要去哪儿啊？”
“糖人小白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