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地方之哀
【计划被完美的执行，裴瀚铭假死，灵堂上躺着的那个，是提前准备好的尸体。】
【二叔大打出手，为的就是让周家，没有足够的时间检查尸体。仓促之下的查验，不会泄露任何破绽。】
【按照原定计划，父亲会隐姓埋名藏于暗处，裴家将在数年间，在你的操作之下，一步步的向世家靠拢。】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裴家会付出很多东西。能否按照原定计划，成功翻盘世家，一切都得看你的操作。】
……
【“陛下答应了你的计划，我会时不时的跟在你的身边。”】
【裴中书下葬的那一日，翠萍出现在你的面前。刺杀皇帝牵扯很大，皇宫内部不少关键位置被姜黎重新掌控，她也终于有了更多的自由。】
【“你为陛下引荐的先生呢？”】
【乔装后的裴瀚铭，跟着翠萍入了皇宫。】
【这同样是裴家计划中的一部分。】
【在世家有意掌控之下，女帝所受教导寥寥，距离一位合格的帝王，尚且有极大的差距。】
【裴瀚铭要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让年幼的帝皇成长起来。等到周家蛰伏完毕，携带世家卷土重来之时，不至于手足无措。】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你与姜黎默契十足的，在朝堂上演了几场戏。】
【“气”的她直接把你逐出帝都，裴家也在你有意的控制下，开始收缩产业，遣散人员。】
【裴家子弟如蒲公英一般，向着王朝的各处飞去。】
“裴家只剩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了。”
周振业躺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美滋滋的喝着茶水。
裴家一倒，世家便再无阻力。
他身为周家嫡长子，往后的日子，要多快活便有多快活。
“坐没坐相。”
周重光直接给儿子一脚。
裴逸尘看着年轻，手段老练的很。
裴逸尘同皇帝之间的冲突，看着更像是一场戏。
“派人盯死裴逸尘，既然他向世家示好，那就让他做几件事，当做投名状。
还有裴家散出去的那些人员，通知其他各家，封锁他们的上升渠道。
他们愿意离开裴家，那就永远做一个平头百姓好了。”
周重光的这几手，可谓是将裴家完全封锁。
只要裴逸尘愿意递交投名状，哪怕他跟皇帝是演戏，皇室也留不得他。
想想清流之首，带头盘剥百姓。
好像也挺刺激。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夹起尾巴，皇宫刚刚遇袭，我好不容易把事情摆平，你要是敢给周家引火烧身，我第一个大义灭亲！”
姜黎把清理后宫的事情交给了他，怕是抓到了什么把柄。
周重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在后宫里的布置，清扫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一些藏的深的暗子，其他的一个不留。
如此一来，这皇宫内还想再派人进去，可就没有以往方便了。
【几次交锋下来，你终于收到了来自周家的“邀请函”。】
【世家愿意接纳裴家，但前提是需要你完成几件事情。】
【第一条便是让你给出万两白银。】
【每年！】
【余下的几条也都大差不差，比着世家所做的事，拔高了一截。】
【这个数目，哪怕把裴府上下卖光，也不可能凑出来，这分明是让你下场鱼肉百姓。】
【你心中清楚，这些事情不过是投名状。周家不可能如此轻易地相信裴家，想要彻底打入世家当中，你要做的东西还有很多。】
上宁县。
这里是姜黎把你发配过来的地方，同时也是奏折内，少有的提到的地方。
听说这一片地方，世道不平。
“皇帝让你一个人来，那么放心？”
苏晨看着身边的翠萍，他没想到这一趟，对方居然会自己一个人过来。
“你的实力，算是宗师内的翘楚，有什么不放心的？
而且我只是一枚棋子，总归是要来的。
无论你裴逸尘做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如实禀告。”
姜黎当然不会是自己一人前来，暗中还有一个宗师相随。
“行吧，我建议你不要添油加醋。”
苏晨摇了摇头。
他曾猜测过翠萍的真实身份，猜来猜去也没敢猜到皇帝的身上。
但皇宫护驾那晚，老太监端来的御膳里。
不仅有糖葫芦，还有他曾买给翠萍的米糕。
再加上二人个头、年纪全部相仿。
苏晨只是稍微试了试，便确认了翠萍的身份。
她就是姜黎！
女帝亲自跟着，这种殊荣，倒是无人能有。
她出现在自己这里，就是不知道父亲，在深宫教导的究竟是谁了。
“你要怎么做？跟世家一样吗？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宁县的实际情况，跟奏折里所描绘的截然不同。
百姓的处境，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人不如畜！
只是靠近上宁县，姜黎便感受到，无数恶意的目光。
那些饿疯了的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一坨，正在行走的肉。
“上宁县早就把百姓榨干了，哪里还有我出手的份？”
“那你要怎么做？”姜黎有些好奇。
“当然是去找当地豪绅借一点，世家看起来是铁板一块，但那是在裴家依旧坚挺的时候。
他们的内部，可没有那么和谐。”
世家以周家马首是瞻，那是因为周家给了他们足够的利益，也有足够的手段震慑。
当周家给不起这些利益的时候，下面的人可就没有那么听话了。
而且敛到的财都是自己的，谁都不会想把这一份，拱手交给他人。
世家表面和谐，暗地里藏的腌臜事，根本经不起查验。
既然周重光让他敛财，那他就干一笔大的！
世家内不听话的小弟可有不少，他帮帮周家，好好的调教一下。
“喂，那个人快被打死了。”
姜黎目光看向路旁，一大群百姓，正在围殴一个少年。
“在抢粮食。”
苏晨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这些百姓为何会围殴他。
当人饿急眼的时候，什么都做得出来。
“能救他吗？”
姜黎皱着眉头。
不少饥饿的百姓都在看着这里，她包袱里有干粮，但不敢拿出来。
“等我一下。”
苏晨执剑，直接走了过去。
谁敢挡在他的面前，便是一顿痛打。
在折了几个人的四肢后，这些疯狂的百姓，才灰溜溜的逃离。
只不过，他们并未走远，躲在暗处依旧盯着少年。
“谢谢大人出手。”
少年跪地给苏晨磕了个头，也不管身上的伤势，只是小心的护着自己的怀里。
那似乎是半块，掺了不少沙土的饼子。
“我们时间有限，你现在不把饼子吃了，可不一定有机会了。”
苏晨提醒了句。
周遭的百姓如同饿狼一样，只要少年离自己稍远一些，他们一定会立刻冲过来。
少年一瘸一拐的身形，顿了一下，忽然扭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能不能请大人再护我一程？
我可以给您当牛做马！
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菜人！
最多最多，只耽误大人两柱香的时间！”
“菜人？
只换两炷香的时间，值得吗？”
“值！”
少年的回答斩钉截铁。
“那走吧。”
苏晨没有多问，带着姜黎默默跟在少年的身后。
“……什么是菜人？”
姜黎还是忍不住问了声，这两个字组合在一起，她有些想不明白。
“以己为菜，被人食者，是为菜人。”
人……吃人。
姜黎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些饿疯了的百姓，会以渴望的目光看着自己。
那是看到了食物……
想至此，姜黎胃里阵阵翻腾。
少年带着那半块饼子，走到一个窝棚当中，里面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姑娘。
看个头与容貌，似乎比姜黎小得多。
那是他的妹妹。
捡来的。
看着像是只剩下一口气。
少年如此坚持，把半块饼子带回来，为的就是在妹妹临死前，能吃上一口饭。
姜黎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将少年为给小姑娘的半块饼子推开，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了一块干净的干粮。
与之同时拿出来的，还有一小块，尚未吃掉的蜜饯。
这一幕，更是让少年伏地想要继续磕头。
可这一次，苏晨出手拦住了他。
“你的妹妹本不该如此的。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掀翻世家，但会付出性命。
你愿意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