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
项渊闻言不由点了点头，百姓信奉鬼神，这种情况根本无法根除。
在地球上，即使是牛顿、爱因斯坦这种科学家都信教的。
大魏没有强势的一神教教派，根本就无法彻底压制其他的宗教和鬼神信仰。
“册封地祇需要耗费气运，整个大魏境内也只有人烟稠密之地和名山大川，才封有城隍和山神。而绝大多数地方根本没有官府册封的神祇存在，这也是无法彻底禁绝的原因。”
项渊心下了然。
简单的说，你无法封那么多的城隍和山神供人祭拜，偏远地方的百姓，自然而然的就会拜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丁蛟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
“所以，针对山野淫祀分为两种情况处置。”
“胆敢贪食人牲的野神，杀无赦。”
话语间，寒气四溢。
项渊点了点头，作为人类，他对这一条完全赞同。
“若是无害百姓甚至还有助益的，比如乡下村野将故去的乡贤作为土地神祭拜，巡山司一般不予理会。”
“若有异类私受香火该如何处置？”
“这事儿得分情况，就像我大魏北方，有些偏远地带人烟稀少，人与精怪共处。久而久之，当地百姓有供奉精怪为保家仙的传统，巡山司也没法管。
所以，若是有功于民，受当地百姓自发供奉，只要不是波及范围过大，影响到朝廷所封地祇调理地气，巡山卫也只会监察敲打。
但若是无功无德，窃据庙宇妄图借人类香火气运修行。必须重惩，以儆效尤！”
项渊心里一动。
大概明白了巡山卫这种做法的根由。
保家仙受一家之香火，本身就是类似于小毛神的存在，既然已成事实无法根除，索性以监视控制为主。
只要能对百姓有功，不闹出过大的动静，不影响官府的地祇体系，巡山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存在即合理。
这是出于人力物力的现实情况下，不得已的做法。
若是一味根绝，只会造成北方地带人与精怪产生直接对立。
这年代乡野的精怪到处都是，王朝以稳定社稷为主，巡山卫也无力剿灭天下所有精怪。
远的不说，十万大山里，可就遍地都是。
“那若是，有豪强以人类血祭妖物，我巡山卫该如何处置？”
丁蛟的回答迅捷而简单：
“妖物归我巡山卫处置，豪强百姓则由官府处置！若涉及邪术道法之类的妖人才由巡山卫处理。”
项渊咀嚼着丁蛟的话语，有些不解的问道：
“血祭人类的豪强百姓，我巡山卫竟然无权处置吗？”
“这是世家大族和朝堂百官共议的结果！”
好吧，权力制衡那一套！
“丁兄，既然这个世界有神有鬼，人死后还能册封地祇，那有天神，天庭、地府吗？”
这就是项渊感到好奇的地方，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毕竟不长，接触的信息有限，很多情况都不清楚。
既然人死后能封城隍土地，那会不会有轮回和地府？
既然有神，那有没有天庭？
巡山卫既然专门处理这类事情，必然清楚其中关节。
“天庭地府之说虚无缥缈，不过乡野杂谈而已。至于天神，远古时代据说有，至于后来去了哪里，无人得知！”
“原来如此，大泽上的精怪归我巡山司管辖吗？”
“大泽和漳水上的事情归河伯所管辖，与我巡山卫无干。”
这样......
一问一答中，项渊终于逐渐了解了巡山卫的职责所在。
......
次日，巡山卫驻所大堂。
巡山校尉王横看着下手的俊朗少年，回想了一会儿说道：
“我记得你鼻子比较灵？”
“大人没记错，卑职嗅觉略胜于常人！”
“柳林镇最近闹鼠患，其他游隼去了几次，都没能找到那只鼠精，你去走一趟吧。”
项渊心里微微一动，还在武馆的时候，隔壁镇子的鼠患事件他就有所耳闻。
“卑职领命！”
项渊走出巡山卫驻所大堂的时候，正好看到丁蛟抱着长刀，靠在门口的柱子上。
“校尉大人将柳林镇鼠精的任务安排给你了？”
“是！”
“你鼻子灵，兴许还真能抓到它！”
“丁兄给介绍介绍？这个鼠精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不过是一头成了精的老鼠罢了，面对面的厮杀，我巡山卫任意一名游隼都能宰了它。”
“那为何......？”
丁蛟叹了口气，项渊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无奈的表情。
“问题是它不和你厮杀，老鼠这东西，善躲藏，我们的人根本找不到它。现在，整个柳林镇的猫都快被它吃光了！”
“具体的情况你去了就知道了。”
......
柳林镇距离云泽县城大约五十里。
镇子外面有一大片柳树林，因此得名。
项渊来到柳林镇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晌午了。
明明是白天劳作的时候，柳林镇的百姓却有很多人都没下地，只是在家门口烧香祭拜，念念有词。
“巡山卫的官人又来了！”
“来了又有什么用，只会平白得罪鼠神，受苦的还是我们。”
“吱......吱......吱”
一阵老鼠的叫声传来，项渊微微皱了皱眉头，偏头看去。
一群巴掌大的大老鼠旁若无人的在街道上走过，周边的百姓面色愁苦的看着这些硕大的老鼠，却无一人上前驱赶或者打杀。
甚至有不少人看到老鼠的第一反应，是跑回家拿出香烛在家门口开始祷告。
“鼠神啊鼠神，我愿意每天烧香供奉你，请不要吃我的粮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祷词。
项渊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老汉正双手捧着一柱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叩拜。
他面前是一个一尺高的小小神龛，里面趴着一只老鼠的雕像。
街道上类似的祷告声陆续不停的响起。
项渊环顾看去，只见街道上不少人家都抱出神龛，光天化日之下开始了祭拜。
一种荒谬感涌上心头。
作为现代人，项渊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见识到这样的场景。
百姓竟然会因为畏惧和恐慌，而将一只老鼠奉为神灵烧香祷告。
而目的，仅仅是让它不要祸祸自己。
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项渊漫步在街头，时不时的抽动鼻翼。
希望能嗅到山岳元炁的味道。
这只老鼠，能将整个镇子的家猫吃绝，很明显已经成了精怪。
身上也必然蕴含着山岳元炁。
......
一刻钟过去。
项渊微微皱了皱眉。
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