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进山遇险
第二天早上项渊是被一阵锣鼓声惊醒的。
“锣鼓声，一般是差人下乡宣告百姓或者发生紧急事情的时候才用。”
项渊心里隐隐约约浮现一丝这样的猜测。
他家独自在村头，离其他房屋有一小段距离。项渊起床走出门去，他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验证。
差役神色倨傲，一边敲锣一边大声宣读政令：
“县尊大老爷有令，十天后开征夏税，每户外加两百文的修衙捐。”
有村民围绕在他身边哀求和诉说着难处。
“差爷，这马上就要夏税了，家家户户勒紧腰带过日子，哪里有银钱再缴捐啊？”
“没钱缴捐？那好办，去三百里外修运河去。”
修运河，需要自带粮食，还没有一文钱工钱。
历来修河工的百姓，都得搭半条命在河堤上，累死的民夫，十有三四。
“两个月前不是才征的砖瓦捐？”
两个月前，县令以县衙拥挤，需要扩建为由，每户征收了两百文的捐税。
差役下巴一抬，蛮横的道：
“上次那是扩建签押房。前几天下雨，县衙竟然滴漏雨水，打湿了公文，这才有了这次修葺衙门的捐税。
你们这些泥腿子听好了，县尊大老爷日理万机，费心费力的治理这诺大的云泽县，尔等小民能为县尊老爷修衙出力是尔等的荣幸。”
说完，伸手指了一下项渊：
“小子，你家夏税加修衙捐一共是一千五百文，少一文，你就给我老老实实修河工去。”
项渊神色有些阴沉，强行压抑着怒气说道：
“你们这么弄，百姓如何活的下去？”
差役王二哈哈一笑：
“你们活不活的下去我不管，哪怕明天就饿死了，今天也得把赋税给我交了。”
项渊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根据这两个月的了解，这个世界有神鬼和超凡武力，还没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说法。
原来的时空，太宗皇帝也是经历了隋末农民起义，认识到了百姓的力量，才得出这样的教训。
果然，不管在哪里，力量才是根本。
想到这里，项渊不由深吸一口气，将不满深深的压在心底。
没有力量，讲道理是没人会去认真听的。
昨天采药的收获，原本以为还能用来买酒为自己续命。
现在看来，连夏税都不够。
差役已经退去，可是村子里的百姓都还在愁眉苦脸，没有离去。你看着我，我看看你，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税赋感到为难。
王老汉紧紧的皱着眉头：“小麦才刚采收完，交完夏税和修衙捐，剩下的粮食，可撑不到秋收啊，这可如何是好。”
张二牛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家里地更少，比你家还难。我听说县城医馆收五步蛇胆和蝎子入药，到时候只能进山抓一点卖钱贴补家用吧”
王老汉有些犹豫：“这些东西毒性大，一不小心就没命了。我听说，隔壁村子前几天有人进山采药还被老虎叼了去。”
项渊挑了挑眉。
山林深处，果然危险。
张二牛叹口气道：“这世道哪里不危险。就连漳水上，这些年除了谭家，也年年有人出船就不明不白的没了踪影。不进山，交完这些税，全家只能等着被活活饿死。”
“谭家有武师，咱们没法儿比，要想活下去，就只能拿命拼。”
武师！
项渊暗暗记在心里。
......
对于官府的政令，普通百姓无力反抗，只能默默接受。
项渊遇到的问题，和王老汉、张二牛一样，甚至比他们更加严重。
他没有地，老铃医留下的钱财，办完葬礼后事也所剩无几。他现在全靠采药为生，手头的存银连夏税都凑不齐。
求生的渴望还有巨大的财务压力，让项渊顾不上危险，只能选择再次进山。
将昨晚剩下的米饭揉成饭团，背上背篓，跨上柴刀，项渊就走出了家门。
“渊哥儿又进山？！可千万不要走太深，深山里面有猛兽和精怪啊！”
“多谢王叔，我会当心的。”
一个多时辰后，项渊再次来到了武陵山深处。
美女蛇事件让他对山里的危险有了更直观的认识。所以这次更加谨慎和小心。
算的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家里存着的蘑菇粉也随身带上了。
当来到一片灌木丛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九叶草！”
项渊蹲下身，低头仔细数起茎秆上的叶片数量。
九叶草：散瘀止血，消肿定痛。
这个世界的中草药消炎药。
一年长一叶，九年份的九叶草价值二十文一株。
九年份以上的九叶草，叶子会逐渐从浅绿转为深绿，药效也会随着年份的增长越来越强。
可惜，这一株才七片叶子，还达不到最好的药用效果。
不过勉强也能用，顶多药效差点儿。
真要采摘，五六分钱总是值当的。
药效差点儿有差点儿的用法，很多山民自家备用的伤药就是这个。
不过，项渊完全没有采摘的想法。
就跟渔网的孔不能太细一样的道理。
山风吹来，雨后山林的土腥气和草木清新味道让项渊稍微精神了几分。
用力嗅了一下，能模糊分辨出不远处传来的草药味道。
项渊心里一动，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往前走去。
走了二十几步，项渊眼前一亮。
成熟年份的九叶草！
看了看枝蔓丛生的灌木丛，项渊暂时取下了影响行动的背篓。
一手提着柴刀，一手拎着药锄，侧身走了过去。
蹲在地上，小心的扬起药锄。
噗！
药草连根而起。
信手放下柴刀，提起这株九叶草抖了抖！
刚刚抖落泥土，一抬头，几丈外，又发现了一颗。
项渊心里微微一喜。
这种情况，说不得就有一片！
想到这里，他带着几分期待，拎着药锄，朝几步外走了过去。
不知不觉间，项渊已经越走越远。
拍拍手上泥土，刚想站起身，项渊的动作僵住了。
他缓缓的转过头，朝身后望去，只见身后几丈外，一头雄壮的山猪正死死的盯着他。
看着估计得有两三百斤，长达三寸长的獠牙上面还沾着一些黑色的泥土。
山猪喉咙里发出阵阵危险的低吼。
项渊感觉，自己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这头山猪刚好处在他的下风位，加上他沉浸在收获草药的喜悦里，竟然没有及时的察觉它的靠近。
山林里历来有一猪二熊三老虎的说法。
这是根据这些动物对人的威胁程度来排行的。
野猪是杂食性动，数量多，适应性强，并具有较高的主动攻击性。甚至有野猪啃食人尸的情况，很多情况下，野猪遇到人时会主动发起攻击。
山林间伤人最多的野兽不是老虎豹子等猛兽，而是野猪。
熊排在第二位，武陵山区属于夏蛮相交地带。黑熊很常见，且性情莽撞，人类照样在它的食谱上。
第三才是老虎。老虎作为山林间顶级的猎食者，对人的威胁却相对较小，因为大部分的老虎更倾向于避免与人类接触，通常活跃在深山密林里。
野猪皮糙肉厚，而且有着坚硬的獠牙。在它的大力冲撞下，两颗獠牙能轻松的在人的身上留下两个血窟窿。
猎人捕捉野猪一般是设置陷坑，实在是躲不开狭路相逢，也是用猎叉或者投矛远程投掷。
不等项渊想出对策，山猪哼唧几声埋头就直奔项渊冲撞而来。
脚下的泥土随着它的奔跑不断向后扬起，几丈远的距离，对它来说一瞬而过。
项渊来不及多想，侧身往旁边一扑。
跃起的瞬间，山猪的脑袋刚好擦在他的大腿上，好在他躲避的及时，总算避开了山猪的獠牙。
项渊在地上翻滚了两圈，手脚同时用力，爬起来就直奔柴刀而去。
见鬼，怎么就这么寸！
这片林子都是低矮的灌木，毕竟粗壮高大的树木都在几十丈开外，他就算想爬树躲避都来不及。
他已经很快了，可是四条腿明显更快。距离柴刀还有三四米，项渊感到身后一股劲风袭来。
一个翻滚避开，当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山猪已经再次冲撞而来。
“这畜生，至于这么执著吗！”
项渊心里暗骂了一句，爬起来就往后跑，哪怕方向离柴刀越来越远都顾不得了。
忽然，滚木丛一阵剧烈晃动。
一道黄色的影子，像闪电一样冲出，直接将山猪扑倒。
山猪发出惨烈的嚎叫，一黑一黄两道身影在林地间滚作一团。
项渊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头花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