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王法不可见，抬头触神明
边外之地，秩序崩溃。
超出朝廷管辖、保护，律法不能约束，甚至无视。
久而久之，混乱盛行，自然演变成“法外之地”。
慕强是人性也是天性，弱者往往习惯性寻求保护。
而神明高高在上，神秘莫测，原本只是心灵慰籍。
最终难免被有心人加以利用，进而形成‘神权’。
红绫被牛二宝送回家，临走前一句话深深触动赵玄：
‘王法不可见，抬头触神明。’
……
“军爷！”牛二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赵玄沉思。
赵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坐着，抚摸缺口障刀。
牛二宝推门进来，手中提着一壶酒，脸上带着憨笑。
“军爷，俺知道你想啥。”牛二宝将酒壶递给赵玄，“但人总得往前看，不是吗？”
赵玄接过酒壶，深深看牛二宝一眼，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
“二宝，你说得对。”赵玄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人总得往前看。”
“军爷，我牛二宝从小就会坑蒙拐骗，偷鸡摸狗，一直浑浑噩噩。如今二十有八，本想着皈依山神，混口吃的，也许这一生也就过去了。”牛二宝抿下一口酒，神色凛然，继续说道：“直到遇见军爷，着实让我钦佩。只是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值得吗？”
“喝酒！”赵玄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拎起酒壶。
两人对坐，你一口我一口，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牛二宝斜倚在门板床上，酒劲上头说着呓语。
赵玄仰头饮尽壶中酒水，淡淡一笑，伸手拉过一角被子，盖在牛二宝身上。
晨曦初露！
赵玄拳势如山，迅猛力沉，上步七星，退步跨虎。
皮肉关破，不仅仅是力气大涨，血肉相互滋养。
肉身抗击打能力增强，动作圆活连贯，还令那缕原始血气更加粗壮凝炼，甚至有隐隐裂生出第二缕血气的征兆。
“破三关后，果然非同凡响。”赵玄暗自思忖。
以往站桩最多一个时辰便撑不住，便需要歇息。
而现在，已过去个半时辰，除了全身热气蒸腾。
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赵玄不禁心生，一日一炼，一炼一日的感觉。
若是淬骨后，岂不是……可淬骨需要药液相助。
先前得到的那条黑线蛇身，也被留在了烽燧中。
赵玄想到被那巫师的绿色火焰灼烧，误打误撞之下冲开困扰许久的皮肉二关。
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进行淬骨？
绿色火焰赵玄没有，但他却拥有一种更厉害的。
那便是白骨幡上面的阴煞之火！
但其中风险，被灼烧时的滋味，赵玄心有余悸。
稍不小心可能葬送性命。
后日便是那山神寿诞，赵玄说什么都会去一观。
若是实力更进一步，遇险便能多增加一分保证。
赵玄笃定要与那山神正面碰一碰，不止是因为民众不公，世间不平之事海了去了，实则也有点私心。
那神龛碎裂之时，其中有一丝神性被赵玄捕捉吸收，竟能可观程度增长神魂。
富贵险中求！
同样的道理，见不得恶，却没有除恶的本事。
纵有万般想法，皆是空谈。
“军爷！”
牛二宝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我叫赵玄！”赵玄散去架势，长吁一口气说道。
“那我可不客气了。”牛二宝见赵玄毫无架子，嘿嘿笑道：“我痴长你几岁，以后便叫你一声玄小哥。”
“都行！”赵玄望向村子，转头问道：“二宝，村里可有药铺、郎中之类的。”保险起见，赵玄想先配置几副辅药。
“药铺没有，郎中倒是有一个。”牛二宝挤了挤眼，神色怪异：“那红绫的父亲，就是咱村子唯一的赤脚医生。”
赵玄撕下一片破布，捡起一截未完全烧完的树枝。
片刻后！
赵玄排出身上最后十二枚大钱，连同破布递给牛二宝。
“二宝，辛苦跑一趟，按照布上写得各取三份。”
牛二宝“哎”一声，拿着破布左右看了看，才发现自己不识字。尴尬一笑，将十二枚大钱递了回去，“玄小哥，有所不知，咱这里比较特殊，只认金银珠宝，不收铜钱。”
赵玄一愣，伸手也不是，不伸手也不是。
牛二宝将大钱一摞，拍在赵玄手上，说道：“玄小哥，莫慌！山人自有妙计。”说着从怀中摸出几粒碎银扬了扬，“那群山神使者身上摸的。”牛二宝似乎怕赵玄不高兴，又补上一句：“人都没了，留着也是浪费不是。”
“真有你的！”赵玄大笑，给牛二宝比了个大拇哥。
牛二宝如释重负，拿着破布一溜烟地往外跑去。
赵玄站在门口看着牛二宝的背影，心中思绪涌动。
“人性本善？”
只是这片土地被根深蒂固的信仰和恐惧支配太久。
赵玄深吸一口气，决心已定。
回到室内，盘腿坐在床上，白骨幡出现在掌心。
吸收了数十条灵魂，表面白骨变得晶莹剔透。
“应该离蜕变成玉骨幡不远了吧。”赵玄想着。
心中默念催动，滚滚黑气剧烈翻涌，森森幽蓝色的冰焰掺杂其中，忽明忽暗。镇狱锻神篇上称之为‘阴煞之火’。
赵玄伸出手指搅动荡漾，触感冰冷，顽皮跳动。
若是被人见了，定会觉得这幽蓝色的冰焰温顺无比，不仅好看，甚至有些可爱。
但赵玄可不会那般想，若他不是白骨幡的主人。
现在那灵活妙用的手指恐怕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赵玄迫使一缕阴煞之火，离开白骨幡的掣肘。
室内温度骤降，那缕冰焰浮在空中暴躁不已。
“砰砰——”
空气被燃烧得滋滋炸响，看得赵玄眼眉直跳。
彼其娘之！
与其被人打死，不如自己作死。
赵玄心中一横，手掌轻抚，那缕幽兰冰焰消失。
我丢！
那缕冰焰刚接触手心，就跟水滴进棉花一般。
顺着皮肉钻入筋骨、经脉、血管、五脏六腑……
赵玄懵了，情况似乎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那缕冰焰不只是灼烧筋骨，简直是在焚烧一切。
如同脱缰野马在体内横冲直撞，若不是体内血气翻腾相互抵消，赵玄此刻恐怕早已化作一道青烟，消散无形。
赵玄蜷缩在床上，猛烈哆嗦，牙齿咬得咯咯响。
额头青筋暴突，全身涨红，脸上更是青红交加。
细密的汗珠刚刚渗出，便瞬间被高温挥发殆尽。
赵玄仿佛蒸笼里的包子，冒出腾腾白雾，仙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