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直娘贼
伍长老黄一言不发，他上有老下有小，一分银钱都得掰开揉碎了花，自然有心无力。
“直娘贼！”
赵玄摸了摸布囊，心中一惊，“谁动我银子了？”
众人顿时停下脚步，直勾勾地望向赵玄。
赵玄展开布囊，拿出里面的钱袋，却发现空空如也。
马猴几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七两银锭啊！”赵玄咬着牙，沉思良久，最后无奈叹气：“来到军营之后，一直未动过钱袋，上次随马猴外出，走得匆忙也未来得及带上银两，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季凌风！！！
心塞——
难怪当日临近折冲府，转头季凌风便失去踪影。
感情已将小爷洗劫一空？
四人也不好多说什么，马猴张了张嘴，想要上前安慰，最终还是未能说出口。那可是七两雪花银，他们的命也不过才值十两银子，否则府衙发的安家银也不会是十两。
“赵玄！”伍长老黄从怀中摸出二钱银子，递上前。
赵玄没接，收好行囊，勉强一笑：“伍长，我无事，我还有钱。”赵玄拿出之前剩余的路费，一直随身携带至今。
数十枚大钱，一斗米（十二斤）只需十五枚大钱。
全部换成米粮，坚持一个月，应该没问题。
太阳高悬，炎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汗流浃背，但脚步却没有丝毫放缓。
最终，马猴与肥肠各自借到一钱银子，除了米粮吃食，全数买了酒水。
伍长老黄则考虑周全得多，不仅是伤药，还有诸多用得着的杂物，特别是盐巴。
赵玄没有武器，除了自身三斗米粮，就帮拎着部分物资，一路好奇地跟着。
出了城关，便是连绵起伏的山峰，蜿蜒曲折的山路少人行走，小径若有若无，青苔腐叶附着在石头上，显得异常难走。
高大的乔木直插云霄，粗壮的树干需数人合抱。
几只鸟儿扑棱着翅膀从枝头飞起，清脆的鸣叫声在林间回荡，一大坨鸟屎落在马猴头上，惹起疯狂怒骂，打破丛林宁静。
……
走了许久，终于远远望见一座烽燧矗立在前方。
说是烽燧，实则也就是南方的那种高脚楼，与漠北夯土层堆砌的不同，通体用粗木搭就，再铺上翠竹，顶上用石块耸立着高高的烟囱，用以施烟传递紧急军情。
西南边塞绵延逾千里，此间像这样的烽燧大大小小上百所，轮值驻守，时刻戒备南边的乌蛮、白蛮、马骝等诸部附属国。
围绕着烽燧，是一片荒芜的土地，像是人为造成，只有几株顽强的野草在风中摇曳。
众人加快脚步，来到烽燧下。
“老黄！”一人从燧楼上冒头，扯着嗓子喊道：“他娘的，怎么又是你老小子，老子不是接替了你们，按规矩应该是暴熊那厮才对吧。”
“说来话长！”伍长老黄摇头一笑，回应道：“赶紧把烽燧拾掇干净了滚回边城，城西的寡妇怕是想死你个驴草的。”
二人看似十分熟稔，赵玄还是第一次见到沉稳的伍长不正经。
“嘎吱嘎吱！”吊篮放下。
随着时间偷偷流逝，交接完毕，太阳已经西斜。
几人攀上燧楼，刚进入里面，一股浓烈的酸臭味扑面而来，马猴几人当即作呕，赵玄也不好受，眉头皱起，胃里酸水阵阵翻涌，连忙捂住鼻翼。
燧楼内用肮脏不足以形容，简直是污秽不堪。
也是，不大的空间，生活着五名糙汉子，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里面，加上白日炎热，夜间湿冷，时间一长，恐怕澡都懒得洗，自然更加谈不上讲究什么卫生。
“老牛，替我问候你家寡妇……”伍长老黄观察了一番周围的环境，朝着离去的五人，破口大骂，回应他的只有渐渐远去的声声爆笑，惊起林中的山鸟扑腾乱飞。
“肥肠，去揪些艾草和干枝回来！”
“麻杆与我处理卫生。”
“赵玄和马猴去找水源，顺便巡查……”
伍长老黄有条不紊地安排众人开始行动。
“赵玄，你等一下。”伍长老黄抽出腰间的障刀（比横刀短，半米左右。）递给赵玄，“猴子也带上手弩，此地不比城里，多注意安全。”
蝉鸣空桑林，八月萧关道。
已至十月中旬，林中自然没有蝉，只有满地的枯叶，各种尖锐的虫鸣交织。
“边塞风雪寒，小卒守燧堡。日夜勤巡逻，护他娘山河。寂寥未曾怨，功劳养牲畜……”马猴哼着不知从哪弄来的打油诗，左顾右盼。
赵玄提着障刀，跟在身后，扫视周围。
林间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残阳艰难地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洒下，化作无数道金色的细流，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还怪好看哩。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二人立刻停下脚步，握紧手中的武器。
马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摸去。
赵玄紧跟其后，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真他娘刺激，虽然两世为人，可上辈子也没经历过这些阵仗啊……
随着他们的靠近，那响动声越发清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穿梭。
马猴猛地一挥手，二人瞬间散开，呈包围之势。
“出来！”马猴大喝一声。
草丛中一阵晃动。
片刻后，一只野兔惊慌失措地窜了出来。
二人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嗖！”
马猴当即抬起手弩，扣动扳机，箭矢瞬间脱弦而出，将野兔贯穿，“吓老子一跳，还想跑？”
马猴打量着手中的野兔，朝着赵玄嘿嘿直笑：“今晚加餐，肥肠那胖墩儿，烤得一手好肉哩。”
赵玄点头，讪笑回应。
二人继续行走，湿气逐渐浓烈，紧接着听到“哗哗”水流声。
是一条山溪，清澈见底，几尾小鱼闻声快速游动，石缝下的螃蟹也收起蟹钳。
马猴将手弩与兔子一扔，随即俯身大口喝起水来。
“舒坦！”他满足地喊道。
“别担心，这溪水内有活物，证明水源定是没问题！”
马猴见赵玄依旧站着，旋即轻笑着提醒道。
“噗——”
赵玄手持障刀，朝着马猴当即劈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