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失控的研究上
随着高压环境的解除，实验区域陷入了彻底的混乱。那些因为超高压而压缩到一起的物质正在回归原本的形态，到处是爆炸和地震，很难有稳定的立足之地。
僵尸少女站立在这摇晃的大地之上，旁若无人地啃食着一级监视官仅存的一点残躯，血浆喷溅得到处都是。
任凭谁都能看出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乖乖坐在卧室里的小僵尸，她的攻击性空前地高涨，会主动进食，也不太听得进日高见真藏的话。
当日高见真藏走近她的时候，她甚至还暴起咬了主人的手臂。不管日高见真藏如何下命令她都死命不松口。
“你还是进入高塔吧，兄长大人。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妹妹又不看气氛，在一旁急躁地开始催促他了。
“她要是一直咬住你的手，就把手干脆‘送’给她好了。断掉一两只手臂也无所谓吧。”
日高见瑠璃月所说的是正确的。而她的行动比语言还要果断，她快速地将刀刃举过头顶，挥下斧凿般的一刀，将兄长大人的手臂切了下来。
老实说这不怎么痛，经历了数小时生死战斗的真藏已经麻木了。可是僵尸少女在拿到了他的手臂之后并没有吃掉，而是将断手视为珍宝抱在怀里不肯放手。
她要这截断手到底想做什么呢？日高见真藏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他看见已经耗尽力量的僵尸少女和妹妹化作虚影慢慢消失在空气里。这是分道扬镳的时刻。日高见真藏一个人走向白色高塔。
高塔内部。
原本这座牢房里只有星野良雄和星野真那两人，但是此刻又多了第三位不速之客。
在由生物组织组成的牢房墙壁上，伸出来一颗古怪的头颅。它出现的位置很像是猎人小屋中央墙壁上挂起的动物头颅，在壁炉安静的火光下凝视着房间内的人类。
但高塔里的这颗头颅是人类的头颅，是二级监视官斋藤的头颅。颅骨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粉红色肌肉。
不久之前斋藤的灵魂刚刚被高塔吞噬，又在此处重新诞生。可不知是星野良雄动了手脚还是复生时间太短，他变成了现在这副状态。
头颅用眼睛盯着星野良雄看，过了半天，它才说出第一句话：
“你这小丑，失败的感觉怎么样。”
“计划已经进行到了这个阶段，只要我向特异课本部证明我的计划是有价值的……”
斋藤回到高塔原本是打算清算星野良雄的背叛行为，所以他意识到自己变成无法行动的状态还有些遗憾。
可事到如今他却发现这个小丑已经失去了对自己计划的控制力，这下他连清算都不需要了，而是肆无忌惮地嘲讽星野良雄的自取灭亡。
“不觉得很好笑吗，星野教主。
你的所有计划都是对拉撒路制药过去研究内容的拙劣模仿，这些资料特异课早就掌握了。
他们不过是需要你这个弃子去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复现铃木鹿莳的奇迹，如果你的计划失败了你会被当场抛弃，就算你的计划成功了本部也会派人过来接管你的计划。
你从一开始就是失败的。”
“闭嘴！”星野良雄咆哮，并且用手枪射击斋藤的脑袋泄愤。
伪装成少年样貌的星野良雄精神紧绷到了极点，他不安地咬着手指关节，在脑海中反复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星野真那体内的原虫无法控制也无法取出。自己伪造的寺内火杖的身体根本成为不了原虫的容器。而初代宿主铃木鹿莳的子嗣日高见瑠璃月也早就逃之夭夭了。
除非铃木鹿莳除了日高见瑠璃月之外还有另一个子嗣，而且那位子嗣还刚好在实验区域……
他知道这不过是妄想。这世界上没有这种巧合。
但是眼下的情况他已经束手无策了，除非有奇迹出现，不然高塔内部一定会发生可怕的灾难。
他很清楚那场灾难会是什么样子。在三十多年以前，他曾经是服务于拉撒路制药的一名研究员，亲眼见过对初代宿主铃木鹿莳改造过程是如何失败的。
起初研究人员都以为他们会制造出神明。一个会将所有人灵魂备份到自己体内，再将已经死去的人类不断通过备份复活的神明。
在最极端的环境下，这个神明可以是一个文明的生物载体，帮助人类度过即将地狱般的岁月。
可实际上他们却制造出了一个恶魔。
最终阶段的铃木鹿莳在备份完实验志愿者灵魂之后，却产生了杀死灵魂本体的强烈欲望。她不能允许这世界上有几千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个体，并且造成了数千名志愿者的意外死亡。
他一直以为这是实验中出现了之前没有考虑过的影响因素，才导致结果大幅度地偏离预期。
实验的失败并不代表着研究本身的无价值，只要重新调整流程，研究还是可以继续下去。技术只有成功和失败，而没有无罪和有罪的区别。
可是实验却在这个关键时期被叫停了。
拉撒路制药对寄生虫药物和人类灵魂的研究被定义为了危险技术。
刚刚成立不久公安特异课将铃木鹿莳和制药公司高层全部带走，而他们这群相对无害研究员则在签署了终生的监视协议后，被迫软禁在以自家住宅为中心十几公里的合法活动区内。
公安特异课甚至为了“拉撒路纪念”事件成立了监视官制度，来紧盯着这群处于法权边界地带，无法被审判但需要被警惕的危险分子。
星野良雄在家中落魄地独居了数年。
在星野良雄眼里，这无疑是一种历史的倒退。仿佛在一夜之间，这个世界又回到了那个天文学家会被扔到火刑架上的年代。
人类并不是天然地追求理性和进步，他们只是贪恋技术为人类社会带来的好处。可一旦人类意识到技术本身无情也无善恶，甚至有可能牺牲人类社会稳定存在的基石，那技术也可以从神明被降级为需要被监视起来的恶魔。
这只是一个独居在家的中年大叔偏激的自怨自艾罢了。或许外面的世界根本不是他想的这样，毕竟他也没有真的被绑到火刑架上烧死，特异课的监视官们对他的态度也很友好。
他如此生活了十年，直到2002年前后。他遇见了前来拜访他的监视官，风沢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