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收徒
只见这屋子的一处角落里，一个披着破烂袈裟的老和尚正盘腿坐在地上，他浑身枯槁精瘦，四肢、脖子和腰身间则各用铁环死死箍住，铁环又用大铁链子直接连进了地面，使他不能动弹分毫。
而老和尚此刻便看着云灵，眉眼间虽说看着无多少恶意，但那模样着实有些吓人。
云灵看着他，又看看自己，走过去几步，又缩回来，连续后退，直到屋子门口，这才停下脚步。
“你是何人？也是摩尼教的吗？”
老和尚摇摇头道：“老衲乃东庐寺最后一任主持座下弟子，法号空明。”
“原来你不是摩尼教的，那你管我拿钥匙作甚？”云灵瞪了瞪眼睛，便又要伸手去拿，“还有好多人等着我拿钥匙去救他们呢！”
然而云灵的手还未碰到那钥匙，空明老僧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小施主拿钥匙去救了他人，那又有何人来救老衲呢？”
空明老僧神色无悲无喜，“莫以为你离老衲远了，老衲便不能把你怎么样，小施主，倘不是看你年幼无知，方才你已死在老衲霸刀之下。”
说着，空明从地上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身子便被铁链扯住了，但他并不担心，一伸手，就刚好抓住了那厚重霸刀的刀柄。
也不知其如此干瘦的身子哪来巨大的力气，只一下，霸刀便从墙上取下来，落到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当！
这一下，空明拄着霸刀看向云灵，又道了一声佛号。
“小施主，霸刀在手，你若还要取钥匙，那就休怪老衲好好教训教训你了！”
云灵也没想到，东庐寺内摩尼教的人都走空了，自己也找到了钥匙，却在最后关头还被人拦住。
想到芳芳姐姐随时可能会死，云灵冲着空明便道：“你这老和尚蛮不讲理，明明穿的袈裟念的佛，却反而助纣为虐，只替那些恶人做事，真不要脸！呸呸呸！”
空明听着云灵此话，却是神色平静，只回道：“小施主，何为善，何为恶，又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楚的？老衲早年习武，尽得祖师真传，后四方化缘，见不平事便出手，又为救人而杀人，后被师父锁在此地枯坐半生，你说，老衲是善，是恶？”
云灵直接回道：“让我拿了钥匙就是善，不拿就是恶！”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让着你便是善，不让你便是恶，那这善恶也太过简单了！”空明摇摇头，目光凛然，“去吧，莫要在此浪费时间，老衲要继续打坐了。”
“你打你的坐，反正钥匙我拿定了，你……你若要取我性命，也随你！我要去救人！”
云灵见劝不了这老和尚，便也不再管他，一步来到墙边，就第三次伸手去那钥匙。
空明自然神色一变，他如今被困于这小小一方天地间，平日里吃着摩尼教敬献的素食，便答应帮着看管这些钥匙。
至于钥匙用来作甚，空明从不做他想，只因师父锁他在此时说过一句，你心不定，所以善恶不明，等什么时候心定了，才能脱困。
可是师父从未和他说过什么是心定，什么是心不定，在空明看来，师父也不过是终日练拳打坐，虽是有着天下拳王的称号，但那也是打死了西夏拳师黑风得来，难道师父的心就定了吗？
空明想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便一直在想心定的事情，可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只是看钥匙却是他打坐之余唯一的活计，如今却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要去拿钥匙，这如何使得？
“放下！”
空明一声轻喝，抬脚便踢在霸刀刀身上，那沉重的霸刀立时飞起，他又借力打力，待霸刀落下，他整个人便飞身而起，伸手抓向云灵。
云灵虽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要去拿那钥匙，但注意力却都放在空明身上，所以一见这老和尚扑来，她赶忙闪避了下身子。
可惜闪避丝毫不起作用，空明干瘦的手一把捏住了云灵的肩膀，只微微用力，便让人疼的受不了。
“你……你……你这坏和尚！松开我！松开我！”云灵喊着，也是对着空明拳打脚踢而去。
只不过空明虽然人形干瘦，如同将要枯死的树，但很是高大，云灵那短手短脚的，丝毫没有构成威胁。
“小施主，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空明古井无波地看着，便要将云灵扔出房门，却忽然心中一动，捏着对方肩膀的手下意识更用力了几分。
“咦？”
“你咦什么咦？还不快些松开我？”云灵见这老和尚忽然停下，便趁此机会准备挣脱，却不想对方竟然主动松开了手，还往后退了一步。
“你这是……”云灵有些不知道这老和尚要作甚，却只听到对方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让她有些害怕。
“小施主，你可是真想要这些钥匙？”空明问道。
云灵自是点头。
“好，老衲可以让你将这些钥匙悉数取走，只你答应老衲一件事。”空明回道。
“什么事？”云灵更是不解了，暗想这坏和尚到底要作甚？
空明打了一声佛号道：“为老衲座下弟子，如何？”
“……啊？”云灵瞪大了眼睛，只回道，“老和尚，你可看清楚了，二丫是女孩子！再说，你……你让我做你座下弟子干什么？我可不想在这东庐寺中呆一辈子！”
“哈哈哈！既是佛前有缘人，男子女子又何妨？世人且说老衲善恶不分，又岂知老衲连男女都不去分！小施主，你只回愿不愿，至于这方寸天地，不过老衲自缚樊笼，须臾便可破！”
空明笑着说道，目光灼灼地看着云灵，好似见到一个宝贝般。
云灵脑海中仍想着于芳芳还有那一直囚禁在牢房里的众人，终是点头应下来道：“好，只要你把钥匙给二丫，二丫就做你的弟子！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二丫可不出家，二丫……二丫心里有人了！”
说着，云灵脸就红起来，似又想到了自己的徐大哥。
“出家不出家，无妨无妨！老衲圆寂前竟还能收一弟子，如何不能说是佛祖怜我？哈哈哈！”空明大笑几声，腰间力道猛地一震，那铁链竟是发出巨大的声响！
砰！
再是一震，伴随着一阵阵声响，那嵌在地下的铁链便如此霸道而又轻易地被空明给拔了出来，他身上就这么缠着六根铁链，拿起霸刀，在云灵身边站定，可把云二丫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这坏和尚……哦不是，师父怎的如此厉害？
云灵想着，动作却不停，已是拿了那钥匙，直奔牢门而去！
而空明跟在后面，第一次踏出这间困守他半生的屋子，他便看向远处的前山，闻着空气中那熟悉的血腥味，只念道一声善哉善哉，也不去掺和，只随着云灵而走。
只因此时此刻在前山，厮杀之声已经逐渐消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