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黑山
青溪县沿着新安江一路南下，过雉山支流便进入了重重山川丘陵之地。
此处再往南千里便是衢州之境，往西去为遂安县，往东则是寿昌县，而黑山寨所在之地，便是这处山川丘陵之中的一座大黑山中。
大黑山既然名为黑山，自然是因为此山远望而去，山体植被较少，其泥土好似呈现黑色，才得以成名。
这一日，山间小道之中，一支队伍便在此间行进，队伍中少数人骑马，其余人则是步行或者驱车，带着不少买来的粮食还有多余的甲胄兵器，人数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七人！
这支队伍自然便是从石塘镇离开的徐毅等人了，里面大部分都是山贼，至于泼皮，多数还是留在了青溪县和石塘镇，只有寥寥几个跟来，被徐毅安排跟着张狗儿行动。
自从青溪县离开后，徐毅心中已有打算，暂不与方腊前去堰村，而是直往黑山寨来。
既然运气好收服了这些山贼，那黑山寨这个寨子，他当然也不会就这么错过。
听吕当和牛烈二人说，山寨中还有不少兄弟和东西，甚至神奇的是，附近竟还有三个村落，平日里同寨子有些往来，这自然让徐毅更加心动。
被朝廷缉捕个人，和现在带队伍反了不一样，徐毅需要思考未来自己安身立命的基本盘在何处。
做山大王，还可能面临宋家朝廷的围剿，不做些准备肯定是不行的。
只是在这队伍中放眼寻去，徐毅却不曾在其中，只因在半个时辰前，他便带张狗儿和吕当两人离开队伍，登上了大黑山附近的金三尖。
金三尖是大黑山一脉附近最高的山顶，从这里就可以看到大黑山及其周围山川的大致形貌。
吕当在黑山寨中多年，对这里也颇为熟悉，登上山尖后，便伸手指向前方。
“大王，你看，那大黑山右侧，便是俺们的山寨所在了。”
徐毅听后望去，果然看到一座连绵上百公里的低矮丘陵伏在地上，如同一只黑虎般，而吕当所指的右侧山寨，则正好便在黑虎的头顶，乃是大黑山的最高处。
“吕当，黑山寨的位置倒是独特，三面皆是悬崖，唯独朝北有一条小路，沿着黑山脊背而下，易守难攻啊！”
徐毅看了会儿，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喃喃自语道。
吕当抱拳钦佩地回道：“大王真是慧眼如炬，俺们这山寨当初就是看重它易守难攻，不然怎么应付其他的山贼？”
“哦？这附近还有别的山贼？”
“不瞒大王，在这附近，除了俺们黑山寨之外，还另有一个山寨，名为飞云寨，距俺们这里约有百里左右，靠近寿昌县，其大王唤作双花枪裴俊，他们与俺们此前有些冲突，俺们就防着他们哩！”
吕当细细道来，伸手指向飞云寨的方向，“也正是因此，胡大哥此前才没将寨中兄弟都带走，只担心寨中兄弟少了，裴俊这厮带人来偷。”
“原来如此……”
徐毅记下了裴俊此人名字，又看向黑山寨，忽的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对了，吕当，这寨子位置虽然易守难攻，可我看山顶也无水源，你们就不怕有人围了你们，把水源截断么？”
吕当嘿嘿一笑，低声回道：“大王所虑甚是，不过这些俺们都考虑到了，早已在山寨中挖掘了好几口井做备用，足够撑个把月，加之睦州地处南方，雨水充沛，倘有人想以断水逼迫俺们，那可就大大错了！”
见吕当这群山贼早有思虑，徐毅微微点头，对整个黑山寨有基本了解后，三人便从另一边再次下山。
与队伍汇合后，徐毅一行人便终于进了大黑山境内，这里人迹罕至，便有小道，也是山贼们进出开辟的，自然比不得官道通畅，甚至有许多地方，还需要再清除一些植物才能前进。
好在一众兄弟临近回家了，兴致很高，一路前进的速度并未减缓，反而加快许多。
“大王，再往前几里，应该就有俺们寨子兄弟放哨的地方了，俺先去知会一声！”吕当凑近来又说道。
徐毅点点头，示意他去办事，自己则是下马来，看着旁边裸露出来的黑山山体和泥土。
“哥哥，此地可是有什么不对？”
张狗儿见他下马，以为附近有问题，立即起了警惕之色，预备招呼兄弟警戒。
“不是，是这里的泥土不对。”
徐毅却示意他不必紧张，蹲下来仔细捻了一撮泥土在指尖搓着。
那泥土磨砂感很重，隐约还似乎可以看到些许颗粒状物体，徐毅想了想，又来到那裸露的山壁前。
只见那山壁上也是大片大片的黑色，间或还出现些许绿色和红色，显得异常奇特。
“原来这才是大黑山‘黑’的缘故！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看了一会儿，徐毅忽然笑出声来，那笑声之响，引来队伍中众人齐齐看来，都是露出了好奇之色。
“大王怎的如此开心？”有山贼私底下问牛烈。
“俺也不知，俺只知马上便回寨子了，俺也高兴。”牛烈回道，目光看向前方，恨不得现在便插翅而去，便轻轻策马，一路超过队伍，追上了前方的吕当。
“吕当，俺与你一道，好让寨中兄弟知道俺们回来了。”
“好，俺们一道！”
吕当回道，目光看向前方的一处暗哨点，手指放在嘴尖正待吹哨，却不想忽然，一阵破空声响起！
咻咻！
吕当面色一变，已是反应过来，立即同牛烈一起滚落下马，匍匐在了草丛中。
“敌袭！”
后面山道上的众人一听，也都是躲藏经验丰富的，身手矫捷，纷纷找了地方躲避，只一会儿的功夫，道上竟是一个人也不见踪影了。
徐毅也听到了这声，便立即喊上狗儿，一边借着树干躲藏，一边来到了吕当和牛烈边上。
“怎地？寨子出问题了？”
吕当和牛烈的脸色有些难看，两人相视一眼，皆是没有回话。
“许是出了什么问题，俺猜裴俊或许……”吕当想了会儿，刚要开口，牛烈便一句话给他堵了回去。
“俺不信！俺哥哥还在寨子里，有他在，便是裴俊那厮来，也进不得寨子！”
牛烈说完这话，便从草丛里跳将了出去，指着前方丛林道，“呔！哪路头领在这里堵俺回寨？倘是好汉，便出来厮杀，躲在暗处使暗箭，只教俺瞧不起你！”
牛烈的声音在山中回荡，对面安静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声音忽的响起。
“牛烈？是俺弟弟牛烈么？”
伴随着声音，一个身着白袍银甲，脚踩云纹步靴，面容白净的小将从草里跳了出来，手中一杆银枪噌一声刺入了地中，便看了过来。
徐毅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目光扫过这小将，又看向牛烈。
这两人……竟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