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030 重合在一起的视界
韩索洛重回逐影协会宅邸，进入主楼。
迎面是一个能容纳七八人并行的巨大楼梯，他踩在柔软的红地毯上，朝二楼走去——
“莱拉？”
“莱拉！”
主楼实在太大，走廊蜿蜒，一层大约有三十个房间，个个房门紧闭。
韩索洛实在不知道莱拉在哪，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叫了几声。
但是没有回应。
这……
韩索洛站在十字走廊的中间，不知道要去哪个方向，他转了一圈，茫然四顾。
“哒，哒。”
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在幽静的走廊中回响。
不疾不徐，富有节奏。
不知道为什么，仅是听脚步，韩索洛脑内就浮现出一个高贵优雅的女士形象，这人有毒。
他转头，一个肤白胜雪的金发少女昂首挺胸，目不别视，信步而来。
她穿一袭深蓝色的长裙，裙摆及地，腰部收紧，勾勒出纤细腰肢。上身是一件同色系的紧身长袖上衣，袖口和领口绣有精美的银线暗纹。
可能是要出门，她在外面罩了一件黑色的披风，用镶嵌红宝石的银胸针别住。
韩索洛退了一步，让开道路。
等到少女走到近前，他才开口说道：“请问——”
“你的右手边，尽头的房间。莱拉就在那里。”
少女面色冷淡的打断韩索洛的话头，给出了回答。
韩索洛一怔，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自从莱拉成为勇者之后，像你这样的人就像厨房里的老鼠，杀之不尽，随时可能冒出来恶心人。见多了就习惯了，习惯了，也就称不上打扰，只是觉得厌烦。”
哒！
哒！
金发少女嘴上说着，脚上走着，维持着原先的节奏越过韩索洛，带起一阵香风。
韩索洛已经在笑了。
冷笑。
这少女热心肠吗？
热，但只热一点。
她完全可以无视韩索洛，不告知莱拉所在。
但她说的话不中听，说话的态度更是轻易可以勾起他人的怒火。
韩索洛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将内心的烦躁压下去。
也不知道她是谁。
接触的时间太短，来不及“鉴定”。
这人要是莱拉信赖之人，是莫妮卡教授最后一个女弟子，可以成为暴掠的对象，那就太好了！
欺诈掠夺牛头人。
狠狠的剥削。
韩索洛便是要将她打至跪地，要她当自己的星怒力呀！
顺着右手边的走廊走到尽头，在一扇梨木门前停下脚步。
“莱拉？”
韩索洛敲了敲门，旋即立刻扭开门把，可谓冒失到了极点。
“……我没说你可以进来！”
咻——
雪白的枕头迎面飞来。
韩索洛单手抓住，看着气鼓鼓的莱拉，笑了：“勇者大人，哭鼻子了吗？”
“没！有！”
莱拉还想扔点什么过去，但手边只能摸到玻璃水杯。
她想了想，算了。
韩索洛靠在门板上，说道：“有没有时间，我大概需要……一小时或者两小时。”
“干什么？”
莱拉眯着眼睛。
韩索洛指了指窗外：“我在那边发现了一条商业街，人流量不小，打算请你吃个饭。”
“我不想去。”
“就当是，帮我个忙。”韩索洛站直身体，“走吧。”
……
……
第二学区，学术协会区。
商人街，餐饮角。
阿伦戴尔有大小三百多个协会，规模惊人，人数庞大。和那三所“大学”相比，协会的录取标准更加严苛，并且没有政策支持，因此汇聚在这里的要么是贵胄，要么是真正有天赋的才子。
“为什么要我穿成这样？”
罩在一件黑袍下，兜帽完全盖住脸的莱拉感到困惑。
她几次想拉下兜帽，但都被韩索洛制止，搞得她像贼一样，已经有很多人皱眉看她了。
韩索洛夹着一块画板：“别问。”
“我们吃什么好呢？可以吃烤羊排吗，我知道有家店的蔬菜沙拉很好吃。”
“……蔬菜沙拉很好吃，和烤羊排有什么关系？”
“烤羊排不管怎样都好吃，那家店的蔬菜沙拉还很好吃，加大分。”
是么？
很棒的建议，但希望你之后还有胃口。
到了一个人流量超大的路口，韩索洛将手中画板支起，正面对敌。
莱拉绕过来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写着的，是：
【据知情人士透露，本次‘勇者集会’，勇者莱拉拒绝瑞秋·达克伍德的陪同请求，决定接受马西娜殿下的邀请，与殿下共同前往勇者集会。磨坊镇死域之后，勇者与瑞秋·达克伍德的友情出现了裂纹。】
……这什么谣言啊！
莱拉指着画板上的文字，正要质问，韩索洛抢先说道：“莱拉，你成为勇者多久了？”
“哈？半年吧。”
“半年么……你知道这半年来，瑞秋受到了怎样的对待吗？”
莱拉眨了两次眼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韩索洛问道：“你觉得什么都没改变。”
“……就我的感受来说，应该没什么变化。”
莱拉有些不确定。
韩索洛拉着她的手臂，走到街道对面：“我们听听路人的评价。”
很快有人在画板前驻足。
“真的假的？”
一个眼镜仔摇摇头，并不关心。学区风云人物间的纠葛总是奇形怪状光怪陆离，他们所谓的沙龙，其实就是银趴，轻易震碎人的三观。
与那些事比起来，这新闻，不劲爆。
“无根的谣言，这种东西，也有人信？简直……拉低阿伦戴尔学子的平均智商。”
又一人嗤笑着走开。
过了片刻，风向开始转变。
“哈！我就知道！那瑞秋凭什么？快二十岁的人只有三阶水准，也不知道害臊！我要是达克伍德的子嗣，我现在至少五阶！”
“不是说瑞秋小姐天赋差，只是以她获得的资源，我觉得……呃，很难评。”
“事实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难道，你觉得那瑞秋天赋很好吗？”
“呵呵。我要是她，我绝不会‘请求’莱拉大人，参与什么勇者集会。人，要自知。”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瑞秋小姐的身材是极好的，腿玩年。”
“下流的贱种！说出这种话，你也配待在阿伦戴尔？”
画板面前的人越聚越多，污言秽语宛如潮流，滚滚而来。
尖酸的讥笑、刻薄的嘲弄，将莱拉吞没。
直面恶意，令人遍体生寒。莱拉金色的双眼中荡漾波纹，脸上再无半分笑容，余下的只有愤怒。
每个人都在说话，内容各有不同，传到耳中的，只是痛打落水狗。
他们的表情有所差异，眼里却都闪着卑劣的浊光。
莱拉看着他们，突然感到熟悉。
那是……
刚刚来到阿伦戴尔的时候吧！
自小失去双亲，在烈士子女教养院长大，得益于泽斯利亚对军人遗孤的优待政策，莱拉进入阿伦戴尔。
“你妈妈呢？你妈妈呢？”
“你为什么能进入阿伦戴尔？告诉我，你能挥动你手中的剑吗？”
“没有父母的野种！”
曾经，是不是被这么说过？
记忆模糊不清。
莱拉只记得瑞秋手握血鸣剑，将她护在身后的背影。
那个时候的瑞秋，只比血鸣剑高一点点。
真的只是一点点。
但在莱拉的印象中，没有人比她更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