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奶奶走了（五）
赵家麟一天都在葛蕾家帮忙。不单是他，他爸妈也来帮忙了，甚至在外地的哥哥都请假回来了。
傍晚，我们在小别墅里听见了锣鼓唢呐的声音，知道葛蕾家丧事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明天就要正式开始了。他们知道我的心情不好，不像平时那般嬉闹，只苏婉儿、秦媛媛，许丽明、余亮、齐静萱、罗展成六个陪我坐在门口喝茶。
喝完了一壶铁观音，又换了一壶龙井。罗展成和余亮东一头西一头的找着话题，小声的聊着，然后就看见赵家麟开着车回来了。
“都在这儿呢？”赵家麟坐下后连喝了两杯茶，拍拍我的膝盖，问我道：“正好大家都在，商量一下明天怎么上礼吧？”
许丽明道：“我们也正想问这个事呢，上多少合适啊？”
我道：“蕾蕾给我说了，五百就行了。”
赵家麟听了直摇头。苏婉儿她们几个非常反对，对我道：“咱们几个和蕾蕾都不是一般的关系，上五百太打脸了。”
我问：“你们打算上多少？”
许丽明瞧了瞧秦媛媛她们，然后对我道：“论关系，周哥和嫂子最近，我们向周哥看齐。”
赵家麟笑了，道：“千万别向你们周哥看齐，你们周哥把千万家当都交给蕾蕾了，你们怎么比？”
这一下听得她们都咋舌不已。秦媛媛道：“我终于明白周哥为什么不要你那点分成了。”
苏婉儿对大家道：“你们看这样行吗？周哥和蕾蕾关系最近，我和家麟上的比周哥少一点，你们几个再比我和家麟少一点。”
罗展成开口了：“周哥可是我亲师兄，我怎么也不能比你俩少！”
苏婉儿问：“你想上多少？”
罗展成道：“我看周哥的，他拿多少，我就比他少一千！”
话题又跑到我这里了，我只好道：“蕾蕾说了，最多不能超过一千。”
罗展成立刻道：“那我就上九千！”
许丽明和苏婉儿都笑了，又看向赵家麟，问：“你也上一千？”
赵家麟点点头道：“你们都上一千吧。”
余亮出来把话挑明了：“我们都上一千，你们俩上多少？估计一万都有可能！”
赵家麟道：“别和我俩比，我俩上多少都是应该的。”
余亮道：“赵哥，咱们这几个人，谁比谁关系差呢？都是一起打拼出来的！再说嫂子家缺这一千块钱吗？不缺！咱们缺这一千块钱吗？不缺！多少咱们拿不出来？”
赵家麟问：“多少是个多啊？”
余亮指指许丽明和秦媛媛，然后对我道：“我们三个一人一万！”
我正想说话，赵家麟抢在了前头：“那大家一人上一万吧。”又对齐静萱道：“你身边没有这么多现金吧？”
齐静萱点点头。
赵家麟道：“我明天一早去银行取点，回来给你。——好啦，就这么说定了，你们都回去早点休息吧。”
许丽明她们几个看我和赵家麟、苏婉儿都没动，也不愿离开。许丽明笑着问：“赵哥你们啥意思？等我们走了，你们接着商量呗？”
秦媛媛也道：“就是啊，明天到了那儿，我们上一万，你们上十万，这不还是打脸吗？”
赵家麟反问她们：“你上十万，人家收礼的敢收吗？都别墨迹了，就一万！你们都回避一下，我和老周说点私事！”
许丽明仍旧笑着，问：“周哥和嫂子还是我撮合的呢，有啥私事啊？我想听听。”
秦媛媛直接道：“如果周哥上十万，我们就上九万好了。”
许丽明、余亮、罗展成都很同意。齐静萱笑了，看看我又看看赵家麟。
我快无语了，对他们道：“人家办的是白事，你们就不要过来摆阔气了，好吧？”
许丽明笑嘻嘻的道：“等她办喜事，十万也打不住啊！”
余亮也笑着道：“幸亏葛师姐是和周哥结婚，不然的话，咱们得分别上一份礼钱！”
我对他们道：“蕾蕾已经说了不能超过一千，多了不会收的！”
余亮道：“不收？明天我们到那里把礼钱往桌子上一扔就走。”
这时，从院子外又开进来一辆车，下来的人是小淇和王总。余亮就对王总道：“不要问了，礼钱是一家一万。”
王总愣住了，然后笑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是过来问这个事的？”
余亮道：“我们正在商量这个事呢。”
王总带着小淇过来，给我和赵家麟、余亮、罗展成递了烟后，也坐下来喝茶。然后问我：“一万是不是有点少？我没别的意思啊。”
许丽明叫小淇到她身边，问他：“你师娘的奶奶走了，你准备上多少礼钱？”
小淇道：“我妈妈叫我听老师的。”
许丽明道：“先不要听你老师的，你说说你想上多少？”
小淇道：“我有零花钱。”
许丽明道：“零花钱可不够。”
小淇愣了一下，问：“不够？”
王总道：“他的零花钱都有五六十万。”
“啊？”大家都惊呆了。
小淇问许丽明道：“五六十万都不够吗？”
许丽明推了推小淇：“去去去，说不到一块，你找你小舅玩去！”
小淇看了看我，乖乖的回到了王总的身边。王总对我道：“其实吧，谁家能没有个事，你给出去多少，以后还不得回来多少？关键是人情。”
赵家麟道：“王总说的对。你现在就是给蕾蕾一百万，等你们有事了，蕾蕾和老周不得给你们加一点还过去？”
余亮笑道：“这比存银行里吃利息合适。”
赵家麟不说话了。“哎哟，这都讨论几点了了？”我看看时间，对他们道：“明天人家会很忙的，你们就不要添乱了，好不好？”
苏婉儿拍了一下手，道：“一万就一万吧！——你们有钱还能怕花不出去吗？等周哥和蕾蕾结婚了，咱们再随便给！”
大家都说好。
罗展成沏了一壶茶，给大家一杯一杯的分过去。
趁着大家喝茶的工夫，赵家麟给我发了一条微信：明天给你取多少？
我回了两个字：十个。
赵家麟回了一个字：好。
许丽明看见了我和赵家麟的小动作，碰了碰身边的苏婉儿，苏婉儿当即就明白了，俩人偷偷朝我笑了笑，又耳语了几句。
王总喝着茶问我：“周老师，你们那里的白事和这里不一样吧？”
我一想起这事就笑了，道：“我老家那里不管白事红事，都会请戏班子，吹吹喇叭，唱几段戏。我小时候村里人多，都爱听戏，所以，戏班子一般先唱素的，然后再唱点荤的。”
秦媛媛问：“什么荤的、素的？”
“有肉的才是荤菜嘛。”
秦媛媛立刻红了脸。
我继续道：“我常年在BJ，过年回家的时候也会碰上谁家办白事。现在的风气和以前可不一样了，居然流行请歌舞团了！就是专门跑乡下的那种小团，卡车改造的，后车厢就是舞台，挂着霓虹灯，一下子开到人家大门前，又跳又唱的……”
赵家麟唉了一声，突然又问我：“跳.脱.一.舞吗？”
我问他：“你想看吗？”
赵家麟笑着道：“等你结婚了在老家办的时候，我们也都过去，你请一个叫我们开开眼！”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然后余亮对我道：“周哥一直在BJ，不知道有没有见过我们河北的红白事？”
“太见过了！”我笑着道：“为了出差方便，我曾经在大兴机场旁边住过一年，我住的的小区正好是回迁房，几乎每个月都能见到老人走的。”
余亮问：“那你一定见识到我们那里的风俗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你们那还点歌呢。”
“什么点歌、怎么点歌？”大家都很好奇。
余亮解释道：“出殡的时候，就是把棺材从家里送到墓地，每遇到一个路口就要停一下，儿子孙子或者亲戚朋友，会打赏个二百三百的，请那个和周哥刚才说的歌舞团差不多的唱一首送别的歌。”
秦媛媛又问：“什么送别的歌？”
余亮清了清嗓子，唱道：“啊哈这个人就是娘，啊哈这个人就是妈……”
“我去！”赵家麟十分不解，问道：“这么唱哪还哭得出来？”
大家伙都乐了。在外地人看来，这么唱确实有煞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