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保卫战打响
又要御驾亲征?
朱祁镇的话,让众人全都想到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不久前的土木堡之变!
当时朱祁镇也说是御驾亲征,结果宠信王振,听凭这个太监的胡乱指挥,致使随驾的几十万大军死伤惨重,前车之鉴历历在目,这不得不让他们担忧。
因此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出来,一开始并没有起到朱祁镇想要的效果,众人反而是面面相觑,都是面如土色,一副如鲠在喉的样子。
就连于谦也是上前,说道:“陛下,依臣拙见,您还是与太后坐镇宫中,城外的事,有臣与诸位将军便可,您是千金之躯,不可轻易涉险。”
石亨也怕朱祁镇误事,毕竟他只是一个逃兵,皇帝装得好,这并不代表他就有统兵领将的才能。
现在石亨自己的日后权柄与京师存亡息息相关,他可不愿意再来一次“京城”之变,把大明朝最后这二十三万家底葬送,到时候白忙活一场。
“你就听于谦的吧。”
“这战场上的事,还是交给我们来。”
石亨的话,有些不遵礼数。
毕竟就连于谦都自称为臣,石亨却既不称陛下,也不自称为臣下,把朱祁镇与他自己放到了平等的地位上。
他的话,顿时吸引了一些保皇派勋贵的不满。
后军右都督张軏随即站出来,厉声呵斥道:“怎么能称陛下为‘你’?你又何以自称为‘我’?”
“石亨,你也太放肆了!”
尽管张軏是超品勋贵子弟,但毕竟还没有袭爵,对石亨来说只是个小辈,而且他自认为拿捏着当今皇帝的命门,并不害怕这些所谓的规矩。
“刚才不是说过了么?”
“万事以守卫京师为主,毋需在乎这些凡俗礼节。”
“不然以后军中将士见了面,都要放下手中兵刃,转而伏跪在地,高呼陛下万岁吗?”
张軏攥紧拳头。
“你这是强词夺理!”
眼见这两人火药味愈发浓厚,朱祁镇连忙摆手制止,当起了和事老。
“张軏,退下。”
后者闻言面色一怔,有些不明白,朱祁镇为什么要这般惯着石亨。
就算对方有护驾天功在身,也不是不遵循礼节的免罪金牌!
“陛下?”
朱祁镇紧紧盯着他,语气加重了一些。
“朕不想再说第二遍。”
张軏犹豫了一会,眼见朱祁镇肃穆的神色,这才略有不甘的退下。
“臣…遵旨…!”
石亨得意洋洋的看着张軏,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朱祁镇微眯双眼,看着石亨的样子,心下一阵冷笑。
在对付掉孙妖后前,朱祁镇还不想和石亨撕破脸,尤其是现在,那个真的大明战神就要被也先送到城外,城内肯定有很多人指望着他能回来。
石亨虽然愈发尊大,但毕竟目前为止都和自己是同一条船上的,很多事情需要依仗他来威慑、制衡孙氏一族势力,也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且让他再蹦跶两天,平稳度过北京保卫战这一关再说。
“武清候说的不错,朕是说过这些话,朕也说过,天子一言九鼎,朕的话,自然不能当没说过,今后诸位爱卿在军中皆可以此称呼。”
众人闻言,议论纷纷。
大明以孝治国,极重礼法。
朱祁镇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在朝中极易受那些科道言官的攻击。
一时间,皇帝已经痛改前非,注重大局的形象,已经在今日深入一众武将勋贵们的心中。
但一码归一码,皇帝不在乎可以,但他们却不能学石亨。
“臣等谨遵陛下圣旨!”
朱祁镇笑着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朕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朱祁镇看见他们面如土色,也就明白了一些,于是走向台阶,望向于谦道:“朕既然授予于爱卿全权守卫京师的责任,那朕就不会过多干预。”
“朕这次御驾亲征,不再插手任何军务。”
“于谦的任何人事安排,以及诸位卿家的战守之策,朕全都不管,朕只是要让全城的军民百姓,还有躲在高墙之后的那些权贵们看看,大明朝的皇帝还有老朱家的血性!”
说着,朱祁镇转头,望向一人。
“王长随,你虽然是朕的亲随,但这次守卫战之事,要全力配合于谦行事,不得在军事上有任何的掣肘,还有,管束好你门下的那些干儿子、干孙子。”
“让他们也不得掣肘任何城外战事,违者朕绝不轻饶!”
王长随本身就没有插手兵事的想法,毕竟王振是怎么没的,他还记得很清楚,就是因为插手兵事酿成土木之祸,被护卫将军樊忠直接锤死的。
“奴婢遵旨,奴婢一定全力配合守城。”
有了朱祁镇这一番话,众人心中这才云开雾散。
刚才对王长随这一番话,更是已经名牌告诉他们,如果遇到任何太监以监军的名义插手军务,都可以用这条理由怼回去,也就没了任何后顾之忧、
“陛下圣明!”
于谦二话没说,纳头便拜。
众人闻言,也都是连忙躬身行礼,齐声大喊。
“臣等谨遵陛下旨意,陛下圣明!”
......
第二天。
乌云密布,厚重的云层仿若巨兽压顶,阴沉沉地笼罩在整个京师的上空。
城头,一杆大纛旗在空中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混合气息,紧张而沉重。
“呜呜呜——!”
尘土飞扬,大地震颤,急促的角声传来。
地平线的那一头,陡然间出现了一条黑线。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瓦剌骑兵,如同乌黑的潮水般迅速逼近。
城头,调集来的民壮和一些自发登城助战的百姓们看着这一幕,无不是觉得口干舌燥,有些人的腿甚至在微微颤抖,战栗不安。
城下,四处大营外,二十三万京军将士列城以待。
他们身着铁甲,手握刀枪,眼眸中闪烁着坚定与不屈。
但即便是这些正规军队,大多数也是从山东、直隶各州府调来的地方部队,没有经历过如此大的阵仗。
许多人看似镇静,但心下也是呼吸凝重、心跳如鼓,就连紧握着刀枪的手心,都不经意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稳住!”
“陛下就在我们身后,后退一步者斩!”
负责守卫德胜门,直面瓦剌大军的于谦一身闪亮的金漆山文甲,在大军阵前策马奔走,高声下令,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但当他勒马而驻时,眼神中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