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深邃【4k】
“仪式启动了？竟然这么快就有合适的温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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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伊的意识陷入了更深度的沉睡，他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只有一座孤岛，他正坐在岛上的悬崖旁。
岛屿的四周是海水，红色的海水，水中有着一条条黑影快速闪过，仿佛某种恶兽。
那海水不断地上涨，渐渐地淹没礁石，上涨，上涨，浪花时不时地触及到了他的小腿。
终于，上涨的趋势停了下来，罗伊明悟，这是这个世界的极限了。
他的背后还未被淹没的土地上有着零碎的绿色，点缀着这个贫瘠的孤岛。
罗伊凝望着虚空，像是在看着某人一般。
那虚空也因为罗伊的凝望泛起一阵阵波纹，一个人形生物渐渐地浮现了出来。
他无口无面，他的脑袋是一本正在不断翻页的书籍，从一边翻到另一边，好像能听见哗哗的声响。
而在外面的物质世界当中，也发生着某种变化。
仪轨逐渐成型，游动的血液下有点点星光闪烁，蕴含着世界运行的一条至上法则。
血液一如既往地化作黑手，开始朝着中间的‘罗伊’攀附而去。
‘罗伊’此时的身体已经被撑大，表皮上微微泛白，它的活动也变得愈发迟缓。
黑手如同群蛇，在他的表皮游曳，不断地朝着内部渗透进去。
“首先，去除维持着虚假基石的外在力量。”
一声低语在从那翻页的书面人身上传来，那黑手便如同被号令般，朝着罗伊身处的各处涌入。
钻入一寸寸血肉当中，身下的仪轨也自行开始倒行逆转。
罗伊看到海浪开始奔波游动，远处卷起红色的飓风，一道道巨大的黑光照射到孤岛之上。
那原本贫瘠的小岛开始出现裂纹，但是却没能崩碎。
罗伊看到裂纹中一股股绿色的藤蔓如同罗网一般，将岛屿的岩层紧紧地链接在一起。
一株参天的藤蔓从其中钻了出来，化作一颗带着繁复纹路的大树。
大树出现的瞬间，那海浪竟然一下子平息了，紧接着像是被抽取压榨似的，海面不由地下降了几分。
在物质世界当中。
淡淡的绿芒也从罗伊的身体渗出，化作一阵琐碎的绿芽在血肉肌肤的表面生长。
“因蒂丝的力量？祂的后手还是如此繁复，可惜吾主才会是第一个苏醒的。”
充满着理智的叠音在与罗伊面对面的虚空当中回响。
随着声音的落下，仪轨的阵纹开始快速闪烁。
黑手也不断地撕扯着，如同一个粗鲁的农夫。
那绿芽被粗暴地拔出，迅速地在半空中碎裂瓦解，最后被一股吸力牵引进未知的虚空当中。
岛屿之上。罗伊静静地看着，随着黑光摇曳，绿色的藤蔓不断地枯黄、枯萎，最后化作一根枯木。
狂风吹拂而过，枯木寸寸崩碎，飘洒在半空，又被卷入赤海。
而链接这孤岛的内部藤蔓也开始一根根断裂。
绿芒散去了，独留下罗伊有些龟裂的外壳，如同那开始崩碎的岛屿一般，摇摇欲坠。
他的面板上的文字也开始发生变化。
【你正在经历未知的高位仪式，你的基石开始淡化】
【骑士（二阶）】的字眼也随之愈发模糊，渐渐地就要看不见踪影。
“第二步是去除杂质，这样才能制造出最纯粹的温床。”
书面人的话音落下，第二重变化开始在海浪上的世界发生。
黑光们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赤色的海洋当中，那海浪当中的恶兽也探出头来。
那是一种‘鱼’，黑色的鱼，但是却既长着羽毛又有着鳞片，有着四足又有着鱼鳍，嘴唇如同鸟喙，舌头又如同蛇信。
宛如一众群兽的杂糅，显得累赘而又繁杂。
“群兽的眷者，这是普罗修卡余烬，还是破碎的残魂。罢了，继续履行承诺便是。”
罗伊默默地看着，那黑光照射到那怪鱼的身上，怪鱼便开始‘退化’了。
羽毛和鳞片开始逆着生长，四足和鱼鳍一寸寸缩回体内，鸟喙消失，蛇信回退，最后变成了一个圆润的肉球。
再落入水中的时候，已然消失不见，激不起一丝浪花。
外界上的体现则更为简单粗暴，一根根黑手化作隔膜，将‘罗伊’包围了起来。
他的身体被不断地挤压着，一丝丝带着腥臭的浓黄从隔膜开始向外渗出，很快罗伊的身体便缩水了一小半。
而此时他面板上的技能也开始一个个消失。
【你正在经历未知的高位仪式，你的部分技能丧失效果】
面板上的【野兽直觉】率先消失，随后则是【幽光视觉】，连带着【深邃血武】的血核储量都下降了好几个单位。
“真是一具繁杂的躯体，所幸的是众神才刚刚开始苏醒，吾这般行为也算不上亵渎。”
书面人在罗伊身前转身，看着地下陷入平静的海浪自言自语地说道。
“最后该彻底碾碎这粗糙的基石了。”话音刚刚落下。
罗伊便察觉到身下的岛屿开始摇晃，海浪每一次冲击，都会让岛屿缩小一分。
岛屿开始塌陷，内部的藤蔓彻底崩碎，书面人口中的‘基石’也如他所想的那般开始消失。
【骑士（二阶）】的字眼开始彻底淡去。
但是奇怪的是，罗伊身下的这一块悬崖，这块海浪世界的最高陆地，并没有有随着岛屿的崩塌而消失。
“咦？这具身体居然蕴含着一丝不灭基石，这倒是意外了。”
罗伊看到那书面人朝着自己走来，不断地走进，一直到达他身前，忽然...
那个书面人从罗伊身上穿了过去，如同罗伊根本不存在于这片空间当中一般。
书面人踏过罗伊的身影，站立在窄小的柱形崖壁上，蹲下身来摸索着。
“后来者的象征吗？阿道夫.米里斯？”书面人的脸上不断翻阅着，“神性残存最多的竟然是末位的存在，倒是令吾感到意外。”
“罢了，亚索隆斯的泛意识并不需要完全的洼地，这一根细柱倒是无伤大雅。”
书面人在罗伊身后站起，双手轻轻地抬起，“如此，也算是盟誓的践行。”
血海开始涌动，罗伊有些乏了。
他站了起来，回身看着那个书面人正背对着自己。
对方身上鼓荡着某种神秘的气息，让罗伊感到疑惑，他的脑海现在仍然是一片混沌。
他伸出了手......
乒！！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海浪世界里嗡鸣。
书面人回身看去，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后有着一团悬浮的液体，那是比黑色更黑的存在。
“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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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面人的胸前破开，是玻璃一样的碎裂痕迹，其中的内瓤有着点点星光闪烁。
“深邃......”
书面人扭过身来，他看着那团深邃的液体，此时正在缓缓的波动。
“不可能！深邃应该在亚索隆斯的内部！！这是盟誓的要求！！”
书面人的语气不再平静，看着幽黑的深邃，身体禁不住后退。
“是因蒂丝的差错，亦或者是什么缘故？不......自然长男的伟力不容置喙......难道是亚索隆斯？”
书面人脸上的书籍不断地翻转，似乎在思考这微弱但是可怖的力量的来源。
罗伊听着书面人的言语，如果在平时，他恐怕对此十分感兴趣。
但是此时他的内心却没有一丝丝波动，如同最死寂的沙漠，亦如同寰宇的浮沉。
他伸出的手放下，似乎刚才触摸书面人的行为只是无心之举。
书面人的身体开始瓦解，身体中间的位置脱离下来，他变成一块块碎片，在不远处再度重组。
他不敢继续孕育这块即将形成的温床，生怕自己被某种危险的东西盯上。
罗伊看见他在远处絮絮叨叨地，没有再去理他，独自凝望着下面那平静的海浪。
【高位仪式中断，你陷入‘异常’状态】
面板上【污秽之血】的文字也开始浮动，那一个个文字变得漆黑，随后又是开始变换。
【污秽之血】逐渐变为了【深邃之血】
【深邃之血：被提纯的感染之血，染上了未知的力量，你的寿命不会超过二十】
尽管寿命上限因为仪式的作用一下子再度缩短了五年，罗伊却提不起劲来，虚无，他感受到一股虚无之感。
“只能放弃了......继续等待便是.......”
书面人扫视着这浅层的赤地，最后这样低语一声，便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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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位于米里斯王城的杜伊勒里宫之中。
当走进杜伊勒里宫，穿过两三间客厅，进入一间拱形的小书房。
这间小书房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曾经得到了米里斯的开国帝王，阿道夫.米里斯的青睐。
此时，这间小书房正有君臣两人，米里斯七十坐在一张胡桃木书案面前，这书案他特别喜欢，是从亚托克领运来的。
位于王国腹地的亚托克领一向是风平浪静，也有村镇盛产优秀的木材。
这是大人物生活的一种癖好，他一边颇不经心地听着一位头发灰白、仪容高贵的而庄重的五十来岁人说话。
一边批阅着出自著名吟游诗人的神话诗集——《七位》
这个版本颇受米里斯喜爱，充分地满足了他对神灵的想象。
“你说什么，先生？”国王问道。
“我极其不安，陛下。”
“果真？你梦见了十条瘦牛还是一片荒田？”
“不是，陛下，因为这种梦只是预示着我国将十年饥荒，而有陛下这样英明的国王，饥荒不足为惧。”
“那还有什么灾祸呢？”米里斯七十轻松地问道。
“陛下，我完全有理由认为，南方一带正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哦，是的。”米里斯七十说道，“我知道，那里有赤潮出现了，但是这又怎样？我们不是第一次扑灭赤潮。”
米里斯七十虽然富有才智，但是还是喜欢轻视一切敌人，王国有这个资本。
“陛下，您为何不派可靠的人去视察亚托克领以及桑克领，知悉这两地的具体情况，那怕只是为了安抚一群忠心耿耿的仆人。”
眼前的老人是正是负责狮鹫兵团的仆人，他衷心地说道：
“这样，才能知道我是否还有机会为陛下再度贡献一份力量。”
“‘第一位是赤色的红海，包容一切，孕育众生，生灵在其中孕育，胎儿在其中成长......’”
米里斯念诵的是诗集当中的内容，他接着对老人问道：
“你不觉得这赤潮和诗集中描述的画面有着几分相似吗？”
老人闻言面色一沉，接着说道：“第二位预示着自然长子，传说中的因蒂丝，其中描述祂的身体是擎天之柱，撑起了初始的天空。”
“属下怀疑，这是王国内为了博取名声而纂写的书籍，即使有几分真实，但有何尝不是在为异端信徒造势。”
米里斯翻过下一页，他不介意属下的不同意见，相反他十分乐意听取。
诗集的作者未知，但是米里斯七十根据其中的韵律，推测着这些文章的作者是那传说中的半精灵。
精灵死亡后会回归王庭转生，而一生一死，既然与兽人不同，又何来的半精灵之谈。
但是米里斯却在心底信了几分。
“第四位的描述恐怕大图书馆十分喜爱，‘仪轨与书页的徽记，群星与黑夜的指引，不可见的知识之主’。”
“这象征着仪式与技术，起源于北地，但是却在王国内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老人知道米里斯不愿意再聊赤地，便顺着他的话继续接了下去。
但是老人见米里斯忽然笑了出来，他翻到书籍的最后一页，挑了挑眉毛说道：
“如同《三剑客》有五位，《神圣一千条》有一千三百余条一般。”米里斯盖上诗集，封皮上的文字十分清晰，“这个吟游诗人所作的《七位》，竟然有着‘第八位’。”
“也是个风趣的家伙。”
老头点了点头，在内心默念，‘比黑暗更黑暗的存在，在七位诞生后的第八日降临，终结了神之时代。’
“好了，回到亚托克上面来吧，狮鹫们已经差不多到了，再过几日就知道下一步的打算了。”
米里斯这样说道，便遣散了这个战意高昂的老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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蚁狮巢穴深处，不知过了多久，那血肉狭间的动静才再度出现。
一颗巨大的卵正安静地在狭间呼吸。
啵一声！
一只染着黑血的手臂，从其中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