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红森林
午夜，喧嚣的乱战渐渐归于平静。
幽光如水，洒落在这片刚刚经历过激战的土地上。
罗伊微微眯起眼睛，在这黯淡的光芒中，他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青年。
幽光视觉虽不能精准地区分色泽，却能清晰地映照出人的面孔。
这个青年的脸颊左右两侧各自多出一只眼睛，四只眼睛在幽光下显得十分诡异。
四眼青年双手抱胸，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罗伊发现。
手中的牛头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是城里的那帮人被审问了？亦或者是出现了叛徒？……真是靠不住。”
罗伊静静地前进着，没有回应。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战场，士兵们正小心翼翼地将奎斯扶到一旁坐下。
奎斯看上去受了不小的伤，脸色苍白，神情疲惫。
而伊塞尔斯等人也仿佛耗尽了力气，或坐或靠在一旁，大口地喘着粗气。
罗伊转过头望向约克问道：“约克，你在黑夜中可以看到远处吗？”
约克轻轻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罗伊沉吟片刻说道：
“你负责在这里警戒……我要离开一趟。”
说完，罗伊带着牛头向前走去。
一路上，他不时地和牛头交谈着。“赤潮是你们引起的吗？你刚才操控怪物的时候还能说话，这需要很强的操控力吧？”
牛头嗡嗡地回应道：“你想套我的话？别做梦了，小鬼。”
罗伊并不气馁，继续问道：“这个牛头也可以化作你攻击的武器，但是你为什么不这样做？”
此时，罗伊已经离开了人群的范围，逐渐步入黑暗之中。
牛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发出惊异的叫声：“咦？真是让人惊讶，你能看得见我吗？这是什么能力？”
头颅一阵蠕动，仿佛要融化一般。
罗伊见状，随手将它丢在地上。
他的手中再度凝聚出一杆长枪，在这个距离，他准备故技重施。
罗伊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长枪抛射而出。
然而，那四眼青年却早已警觉。黑暗中，暗色的枪尖未能从他的胸口贯穿，只是落在了青年的脚边。
长枪上附带的血毒粉尘逸散开来，沾染到那个青年的身上。
罗伊的心底还算满意，毕竟这可不是目标巨大且不会移动的牛尸。
这个距离很远，若能命中，罗伊就要怀疑自己的面板上为何没有多出来一个叫做【投掷专精】的技能了。
四眼看着落在不远处的长枪，心底暗暗庆幸，差点就多出了两个窟窿眼。
他对着罗伊大声说道：“在下先告退了，我的贵族少爷，我们还会再次见面的。”
说完，他脚底抹油，朝着乔桑镇背后的森林遁去。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罗伊暗道一声，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对方的速度不算很快，黑夜里有着粉尘血武的大概指引以及幽光视觉，罗伊知道自己不会轻易跟丢。
污秽血毒并未进入对方体内，在这个距离，罗伊也不能很好地操控那些粉尘，只能大概地感知到方位。
这段距离并不长，罗伊很快就会赶上对方。
但就在追击的过程中，却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异变。
罗伊看见对方遁入了一片森林，正是乔桑镇背后的那片森林。
森林黑压压的，宛如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静静地等待着罗伊的进入。
罗伊停下脚步，看着树上的血红苔藓，感受着渐渐淡薄的血毒气息。
他的心中有一丝犹豫，但很快，他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未战先怯，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即使对方有什么后手，自己也未尝不是未尽全力。
“看看在这里谁是猎人，谁是猎物……”罗伊心中暗道，他动用全部能力，飞速地跟上对方。
当罗伊深入森林之时，他发现对方的方向并非固定，而是兜兜转转地前行，显然是试图甩掉自己。
“足够的警惕。”罗伊心中暗自赞叹，但他也深知，对方绝对没想到自己的能力如此特殊。
罗伊停下来，感知四眼的方位。
此时，他发现森林的变化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原本的桑木树干有一半变成了血肉的形态，有的甚至已看不出原型。
地面的土壤也变得松软油腻，让罗伊每一步落脚都要格外小心。
“如此严重的血肉化，像是形成了另外一种生态。”罗伊心中暗自思索。
如果说在荒野上还是正常的自然环境主导，时不时能见到零星的血肉痕迹的话。
那么这片森林给罗伊的感觉就是二者的占比趋近相同，入目所见，血肉的侵染已经十分严重。
树木上红色的细密苔藓遍布，罗伊将它们刮开，可以看到下面的树皮已经被腐蚀，露出内部的模样。
无数扭曲的红色小点出现在树干内部，宛如寄生虫一般。罗伊仔细瞧了一眼，确定那不是虫子。
“森林在发生某种未知的变化，这样的变化真的是个人能够实现的吗？”罗伊心中充满了疑惑。
但想到超凡的力量，他又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
“还是说是类似【收获日】一样的超大型仪式？”
罗伊的脑海中回忆起刚才那个四眼男人的话语：
久旱的土地终会迎来……雨泽，冬眠的蟒蛇随着暖阳苏醒……
一层迷雾笼罩在他眼前，那个四眼男人在罗伊眼里的价值进一步提升。
对方的方位稳定了下来，罗伊继续赶路，心中暗道要快点了。
在森林的另一处，四眼青年约瑟夫四只眼睛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
他一只手放在一旁的树干上，语气中满是不解：“没能甩掉他？”
约瑟夫仿佛在与这棵树对话，宛如精灵一般，只是这棵树木已经发生了严重的畸变。
约瑟夫保持着姿势，手上传来了滑腻的触感，他继续说道：“这小子太邪门了……得想点办法才行。”
他四只眼睛滴溜溜地一转，语气谄媚地说道：
“嘿嘿……你帮我驱使血狼去拖延他一番，等我离开这里，回头就去圣地给你取点肥料？怎么样？”
“行，可以，翻倍就翻倍。”手上传来了反馈，约瑟夫知道对方同意了。
夜晚的风吹过红色的森林，枝丫摇曳之间，好像树木活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仿佛有毒蛇在其中游曳，观望着某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