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精盐谈判，梁家入局
“刘公子，当日盐坊一别，怎地都不教出府，叫老朽前日想同你品茗都寻不到人。”粱员外开口道。
刘骏又翻过一页书简，见粱员外话中有话，他也只是语气淡淡:“还请员外见谅，这几日，都遵循师父嘱托，勤学苦练，不敢懈怠，因此便不便出府，若粱员外有事，烦请稍等片刻，待我按照家师吩咐，读完此卷。”
粱虎一见那书简厚度，心下便打突，当下就知道刘骏是故意为之，刚想开口，就被粱员外一掌掐住了后腰，揿住肩膀，只得畏畏缩缩成个鹌鹑，不敢言语。
“好，尚好！如此我们便等着。”
凌操见刘骏三言两语就将粱员外父子制住，心下更是钦佩，一时也忘了同刘骏求情，老老实实看起书来。
待书简看罢，已足足过去一个时辰，刘骏方让凌操把书简收起来，另吩咐府内下仆再收拾出一见茶室，延请粱员外父子吃茶。
粱员外已是等了又等，待席中坐定，便先让粱虎行了一礼道:“刘公子与小犬如何相识一事我已知晓，小儿无状，仰赖家中宠爱，自小行事没了章法，否则断不会让小事化大，白白让刘公子伤了手下人。”
刘骏未曾料到粱员外竟然连这件事都翻问出来了，想来细盐的价值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大，他面上笑着拒了礼:“此时我兄弟亦有错失，粱员外不必如此。”
粱员外摆摆手:“此为这桩事的赔礼。”
说着，便让粱虎亲手端上一方镂花描金的木匣，甫一打开，盈盈宝光便从中探出，竟是一盒细软珠宝，金银齐备，翡珠无瑕。
“赔礼若公子不收，便是犬子礼数不周。”
宝匣放在矮榻上，刘骏只在匣子打开时被晃眼得微微蹙眉，接着便是八面不动。
粱员外心里暗暗点头，又有些恼怒，这人身家几何他早就让人打探清楚了，宝匣是寻常副使一辈子赚不来的钱财，他缺不为所动，足以见得，是必让梁家下水。
当下嗫嚅一番，还心存侥幸，道:“那制盐之法，如今我已亲眼所见，甚为精妙，刘公子先前所说的合作，今日便落成吧。”
说罢，粱虎便从怀中掏出拟定好的契纸，桩桩件件条款都按照刘骏先前说的写下了，只待两人签字画押各自去府中请人做见证便能落成。
刘骏这时才睁开了眼睛，“细盐制法既然粱员外已经看清，想必也知道其中利害，若非有利可图，也犯不上特来太守府中见我，我原先只要三成，一是遵您做长辈，二是小借员外之手，肃清本县……”
他言辞凿凿，原本想含混过去的粱员外，一时内外如同火焚，怎地也料想不到这刘骏竟然会同他挑明了说。
“这三日，员外可曾找人检验过我那盐水滤器?”
刘骏笑道:“除了我，普天之下，不会再有人会那法子。”
他语气平平，随口便说。
粱员外一时在心中暗骂一句轻狂少年！一时又不得不承认，他那滤器，想必说有什么精巧之处，他重金寻来到能人巧匠，竟然无一人能复刻，当真是普天之下第一人！
刘骏眼看粱员外在他眼前变颜变色，一时间身上也全无拜访时隐约的倨傲气焰，粱虎见父亲面色不对，也不敢造次，父子二人孤零零坐定，竟有听候发落的意思。
“我是小辈，若堵了言路，便是不明白长辈的苦衷，您不愿掺和进事端中，便按五五分成，每月我遣人做好送去，保证不影响出产盐量，九江郡内依旧做您的商贾。”
刘骏话锋一转，语气循循善诱，说道:“但，倘若您愿意同我练手，我仍要三成，而且，普天之下会此术的人便多员外你一人，若想传承家族也好，售卖获利也罢，全凭员外做主。”
若守着这方秘法传承家族，自然能够绵延子孙福泽，若不选这条路，仍旧是个普通商贾……
粱员外心思运转，粱虎见父亲为难，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同刘骏开口，当即就要拍板:“既然如此，五五分便五五分吧！”
以这细盐价值，便是五分利，也足够粱家更上一层楼了。
话刚一说完，粱虎背上就被粱员外狠狠拍了一掌:“无知小儿！还不住口！”
粱虎瞠目而视，他如若是无知小儿，那刘骏看着比他还脸生，岂不是刚生下的奶娃娃了！
愤懑睃了刘骏一眼，立即就被粱员外注意到，又挨了一记踢打，这下不得不低头行礼认罪，一言半语都不敢再泄露出来。
刘骏心道粱虎心性远不及刘关张三人，原是成大事者自小不凡，心下见他畏畏缩缩的模样，不由想起先前初见时这位恶霸之名，如今委实是先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粱员外教训过儿子，面色尤不太好，低低吸着气道:“刘公子，由老朽想想，想想……”
俨然大厦将倾，只差一把推力。
“粱员外，梁家子弟读书如何?”他忽道。
粱员外摇摇头，坦诚相告道:“族内子侄甚多，可至今未曾听闻谁家出过能考功名的料，再论族内财产运转多需要人手打理，向来也是重商轻文，待我想整改，也已然来不及。”
他说得都是肺腑之言，族内弊端早就成了窠臼，人人经商不从政，光看见经商源源不断的阿堵物，不见背后低头无功名的困顿难处。
“既然粱员外有整改之心，想必这些年也明白在朝中无人的难处，才处处递交拜帖，想来愿意结交的，不过是一些末流小官，那些稍有品级的官员，只怕是连帖子都递不进去吧。”
“今我在卢公下做事，又有结交员外为好之心，除了我，还有谁可为员外首选?”
他肃容跽坐，眉目清正，声音端方，直教人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若我为舟，梁家必为筏，若我为屋，梁家必为瓦，某不才，原与梁公携手并进，谋九江郡一个朗朗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