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龙胆

如果说携褒姒回来，齐渊最担心的是众女之间的纠缠，那完全是在扯淡。

别说和褒姒没什么，就算和褒姒有什么，齐渊也不带怵的。

齐渊真正担心的，从来是——

褒姒回来后，隐卒的所有权，会不会有变。

要知道，隐卒最早是周王室秘密训练的隐臣王奴，其完全隶属于周王室。

齐渊获得这支队伍的指挥权，就是因为有褒姒为其背书。

就是因为齐渊持有褒姒玉牌。

换句话说，齐渊只有指挥权，所有权是在褒姒，甚至是王子伯服手中。

然而经过方才那一番立誓后。

齐渊虽意外于隐卒们的朴实。

却也欣喜于，此刻，就算他和褒姒唱对台戏，隐卒们都可能站他，而不是褒姒。

而所谓的实权，应也莫过于此！

所谓变国兵为家兵。

董刺史董卓对这套就很熟，周亚夫细柳营更是‘只知有将令，而不知有王令’，

也就到了宋，‘岳家军’看似姓岳，实际上各级将领由宋庭安插，还塞进了诸多并非和岳将军一心的低级将领，可谓财政与任命权全在宋庭，也就没能是真正私军。

怎么说呢？

虽然上述三者，结局都不太好——董卓点天灯，周亚夫被指控谋反绝食而死，岳飞十二道金牌……

但，要让齐渊选，

齐渊还是宁学周亚夫，甚至是董卓。

也……不愿去承那千古憾事。

话归当下，齐渊受到隐卒们的一众立誓效忠，

自是直接从地上站起，道着‘惭愧’，挨个将人给扶起，然后就是一番政治许诺。

总归就是‘渊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公，公若不弃，渊愿拜为义弟。’然后什么爵升位贵、财资女眷，相应诺许。

也不管隐卒们听不听得懂，总归是待遇比庶民强，更别说他们之前的奴了。

不过，懂不懂也无所谓不是吗？

不管底下人吃不吃饼，作为领导的，饼，总是要画的，也就浪费点唾沫罢了。

万一真有比较质朴的人信了呢？

反正，得益于奴化教育吧，这些隐卒，相当质朴。

质朴到有大半当下就愿为齐渊赴死，倒是让齐渊这刻意邀买人心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如此那还说什么，

齐渊大手一挥，开小灶！

火堆反正是现成的，一吨重的羽王龙也必是要分解处理的，而众人又经过方才那番搏斗，出了一身汗，现在有个别腿都是软的，

让隐卒现在就把肉带回去，自是不现实。

更何况，齐渊又不是什么抠搜的将军，反正肉就是用来赏赐人的，于是其直接承诺隐卒们吃到饱。

等其他隐卒都欢天喜地地去处理羽王龙时，齐渊领着泽来到那只母黑熊前。

“开膛，摘胆！”齐渊说着，把腰刀递给了泽。

“诺！”

泽接过有铁锋附着的腰刀，将百公斤左右的母熊给翻个身，自其脖颈处下刀，而后小心地往下割。

从脖颈划皮至熊身底沟，完全开口后，再拿腰刀将胸腹处的皮与肉小心划分。

再按着熊肉，揪着左侧皮一拽，母熊胸腔处左侧的皮与肉就分开了，再一按一拽，右侧的熊皮也与肉分开。

如此的话，就算现在不剥熊皮，之后再进行处理，都轻易了许多。

然后开始破肉，割断护心肢，摘下熊胆。

熊胆取下后，泽还想着将这颗呈绿色的草胆递给齐渊，

齐渊却摆了摆手，直接让其装进麻布袋子中，

熊胆医药价值很高，而主要用药的是熊胆中的胆汁，所以说杀熊后要尽快取胆，防止胆汁被肝给吸收完。

然而齐渊不收这颗熊胆，可不是因为其呈绿色，为草胆，比不过呈黄铜色的铜胆。

而单只是，齐渊对所有熊胆都没什么感觉。

甚至说，这是他给泽拿来练手的。

因为实际上，胆这个器官，就是肉食类生物储存胆汁的器官。

而胆汁是用来干什么的？

答案是分解脂肪。

所以细细对比下无胆生物，比如鹿、马、象，均是食草生物。

而其他的，哺乳类，熊、虎，甚至是牛、羊都有胆。

爬行类，蛇、鳄鱼乃至蜥蜴都有胆。

如此，食肉的华丽羽王龙，无胆囊吗？

其药用价值，又会真的很低于熊胆吗？

齐渊持保留意见，并且也很想让医师也研究下。

甚至再延伸一下，虎骨都是药用之物，那么羽王龙骨呢？甚至是羽王龙血呢？

所以等泽收好熊胆后，其就与齐渊来到了羽王龙身前。

此刻的羽王龙，其前后爪，包括头尾，都已经被隐卒们卸开。

长矛、箭矢等也被一一取下。

羽王龙的一身羽并非寻常说的鸟羽，而是丝状的，类似于雏鸟刚出生那种绒毛，又或者说，小鸡崽子那层绒毛。

是故泽到来后，命众隐卒将龙身翻过来，扶好。

然后，还是从脖颈下刀时，依然很是仔细。

泽觉得，这身龙皮，若是做成了睡席亦或是皮裘，应是比什么熊席、熊裘之类的尊贵多了。

他觉得此际冬日，将军身上正缺这般的羽龙裘。

是故剥的格外仔细。

而之后，剥皮与取胆，其实也和处理母熊时差异不大。

待其捧出一个碧绿色的龙胆时，齐渊都不免接过手瞧上一瞧。

但见那龙胆大到需要两手捧着，且格外的鼓胀饱满，龙胆胆管处，还外溢着白色的胆汁。

那是泽首次摘龙胆，见胆管外溢胆汁了，才意识到需要留下并系住的。

齐渊对此也无怪，他现在也不过看个新奇罢了。

将龙胆单独装入一个麻布，他便吩咐着隐卒们把下水给先摘出来。

下水这种东西，也不是不能吃，但西周这个年代，各种调料稀缺，在香料比肉贵的时期，用其处理下水，就显得有些不对劲了。

再加上，此行也就十几个人，要带回一吨多的羽王龙，加上百公斤的母熊。

下水，就显得没那么必要。

所以齐渊命人将下水往远处一放。

这不要的东西，就只当礼敬山神了。

而后，便是自羽王龙腹，割满是肥膘的龙肉。

隐卒他们虽然成天打猎，但实际上，打完肉一分，肚里其实也存不了多少油水。

所以拿腿上的瘦肉，还真不如就给其腹部的肥膘子，

而后这十几个隐卒，就各削了树签子，穿着龙五花，围成一圈在火堆上分别烤着。

就是有一点，齐渊好像没带调料，连盐巴都没有。

然就在齐渊遗憾到底是失算了时。

齐渊看到一众隐卒对百夫长泽挤眉弄眼起来，

他疑惑地看向泽。

便见泽迟疑了下，讪笑着自衣服中摸出了一个麻布包，递给了齐渊。

齐渊拿过一摊开，

麻布中包的赫然是粗盐。

齐渊再一琢磨，好家伙，这伙人绝不是第一次偷吃。

不过此刻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齐渊也只是捻起些许粗盐，撒在了龙五花上，

再将粗盐递给泽，而后一个传一个，

就这般，

嗅着那逸散于空中的浓郁龙脂焦香，

龙肉烤宴，开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