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统春秋,从周亡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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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褒姒,可欲寻死?

申人与犬戎的队伍在驰道上缓缓行进着,

按理说,此行从骊山回往镐京,

无论是欲尽快登基的姬宜臼、申人队伍,还是欲尽快回往镐京,将镐京剩余财资夺入手中的犬戎。

在这个时候,都应该加速行军,以求有些事情能快些尘埃落地。

然而,

底下的申人、戎人,确实也都很是亢奋,都想早日回到镐京,而后劫掠发泄一番。

但上层的决策者,却无一例外地都选择了压速度,慢行军。

且犬戎的整体队伍,要后于申人,甚至说,隔了半里地,坠在了申人的队伍之后。

而这,确实是分赃一事,虽然没能让两军实际打起来。

但申侯与众翟王之间,也到底生出了间隙。

故而这两方主将,都压着行进的队伍,不约而同地避免手下因急行而成为疲军。

然而另一方面,

犬戎到底是有恃无恐,

又或者说,从去年十月开始,犬戎先是在申国击溃了周王师,而后联军招降了缯人,攻下了镐京,到现在,正月还未过,便实际杀死了周天子,

这数月来,虽稍有波折,但这一切,也都有些太顺利了。

顺利到犬戎各族的底层戎人,对周人的敬畏已经基本不再存在,

反倒是开始认为哪怕是申人,也是可欺的一群。

而这种傲慢自大的情绪,甚至蔓延到了犬戎各翟王那里。

甚至已经有翟王在酒后大肆吼着,什么:

“周人不堪,申人羸弱,这镐京,好似也没有必要再归还给周人了。

“毕竟,周王师不堪一击,

“而申人,竟也需割地赔金以求我们不要打他。

“如此,还遵什么盟约,直接打杀了那申人,取了那镐京岂不美哉。”

不过,终归12位翟王不都是这个想法,所以战端没有轻启。

然而戎人逐渐对周人、申人形成的轻鄙风气,就萌发并扩散了。

再加上因为对镐京——洛邑这路地形不熟,戎人现在只知前方有秦人,而不知后方驻扎着的三国兵营。

所以翟王对手下戎人的管控,也就很是松弛。

不过其实,一些小的事端,翟王就算是想管,也多半管不住的。

所以一路上,哪怕是两支军伍前后隔了半里,

但总有负责前探的戎人骑,不小心冲撞到了申人,

甚至不小心拾到一些所谓的无主之物。

然而这些受害申人的鼓噪、不满,都被相对完备的申人军制给压制了。

兵卒有怨,伍长压一下,再上报一下,两司马(25人)再压一下,上报,然后卒长(百人长)……然后旅帅(500人)……再师帅(2500)……再到申侯。

层层传报及各层的敲打威胁下,怨气也就只能是积攒着,却又被制度控制着不至于无序爆发。

怎么说呢,这既是制度的先进性,又是制度下底层兵卒的无奈。

可好在,对于这些申人兵卒来说,如今已至昏时,

也该结营扎寨了,

想来也再受到戎人的侵扰了。

申人的队伍,便在高层的指挥下,驶出了驰道,在临近一处渭水支流的地方,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扎营所需木料甚多,

一伍申人,跑得离军阵稍远了些。

这伍申人艰难地砍倒了冬日的树木,取了长木和柴,

准备晚一点用长木扎营,柴则点火烧灶,烧碗热汤暖暖身子。

然而折返的时候,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而等到这伍申人回过神来时。

他们已经被一队,约10个骑马的戎人,给包围了起来。

数分钟后,

申人的长木及柴,被戎人给强借了去。

“这日子没法过了!”待戎人走后,其中一申人朝伍长抱怨。

“申侯有令,过不下去也要过。”

伍长斥了那申人一句,而后看了眼还隐隐疼着的手,

那是下午戎人骑马‘一不小心’冲撞过来时,他为了避开,慌忙摔倒在地,手掌擦破的皮。

可他只是一个最小的伍长,申侯都下令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所以尽管他此刻恨不得直接干死那戎骑,

但心中的怒火就是再盛,也缺了那个点火发令的火苗。

“走吧。”伍长踢了那申人一脚,

“这回挨着营地再寻些木柴,如此那戎人,总不敢来了罢。”

就这般,积蓄着怒火的这伍申人,往营寨中赶去,

却也发现,返程中遇到的好多伍和他们一道回去的申人,

手里也都没有了木柴。

“这狗日的,唉——”

……

一只没有羽毛的大鸟在树梢的高处上,静静地看着这里的一切。

扑腾,扑腾——

它忽地振翅,于高处飞往申人的营寨,

一路上,它看到了十数伍申人,被戎人强借了木柴而双手空空地返程。

当然,还有数支正被强借着的。

它看着那些申人发怒,而后抑制愤怒,颓然离去。

便觉得,它此刻正处在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上方。

之前这个火药桶为什么不炸,它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但总归,这支队伍快临近镐京了。

它便是再不愿,也该无奈入局,将这一切引爆。

不过引爆前,它还需看一看故人。

少顷,它循着一辆辎车来到了一个营帐上空。

在白日里,因为辎车左右有挡板,上层有帷盖,所以那些见不得光的人,就会被藏匿在其中。

无羽大鸟,便也等到辎车中人进营帐,且等到营帐中再无他人后。

才钻进了营帐,对那个面色略显疲态的丽人道:

“君姒,可欲寻死?”

营帐内,褒姒身着一袭深红色曲裾深衣,正用右手托着腮,倚靠在漆几上。

虽然神情有些憔悴,但青丝有些杂乱的粘连在额上,又略有些清苦的愁眉颦蹙着,再以那深红衣衫衬着那白皙面容,

就显得格外的惹怜,浑然不似往日那般气场全开时的盛艳,

却是让人想将其拥入怀中,而非之前拜倒于裙下。

然而透过扑翼无人机,齐渊扮演的是一只大鸟,

一只没得感情的大鸟,

自然也是,上来先言语压一下褒姒再说,好确定接下来的主导权,

所以其一开口,就是你褒姒快要死了。

褒姒目光停留在那没有羽毛的大鸟上,

她微微扬起下颌,且在扬起的一瞬间,面上收敛了愁意。

转而淡淡地露出了几分慵懒,道:

“是异人吗?

“不过无毛羽的飞鸟,又能人言,想来也只能是异人之手段。”

齐渊控制着扑翼无人机,落在褒姒身前的漆几上,对着她的目光道:

“君姒所言无错,正是异人。”

其言毕,褒姒以左手抚向了无人机,

“这小东西,还真是挺别致。”,

同时,也将语气转到了仿佛她居高临下一般,

“而既是异人,又何必问我是否欲寻死呢?

“如妾身对异人无用,异人又怎会出现于此呢?”

通讯另一端,齐渊闻言一滞,

这便是数年就爬上女君之位的褒姒啊!

只用了一个动作,一个评价,就试图把主动权,翻转过来。

可,

主动权如果没了,后续的配合和安排,就麻烦了,于是:

“是故,君姒欲寻死吗?”

齐渊又把话题绕了回来,只为,抢一抢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