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扑哧——
齐渊一刀将身前中箭的无甲戎人枭首,
随着雁翅刀一甩,刀上的鲜血就溅射在其正前方,门扉被洞开的茅草屋土墙上。
齐渊招了招手,
立刻就有一支全部持木盾与短矛的隐臣伍人队。
绕过齐渊,持盾探入茅草屋内,
片刻后,两道惨叫声自茅草屋内传来。
齐渊便也放心地朝队伍更前方走去,
咻,咻——
两支箭矢在齐渊的注目中,一前一后地射入前方约30米处,一自茅草屋中窜至街上的戎人体内,
将其射杀在街上。
齐渊朝射箭的两司马比了个大拇指,
就招呼着队伍继续顺着正街,龟速往西城门赶。
而随着其队伍的行进,方才探入茅草屋的隐臣队,也持着盾,回到队伍前。
片刻后,
那个茅草屋内的哭声止了,便有两个额上都是血污的庶人。
一妇女,一未及笄幼女,背着个布包,低泣着,并默默地跟上了齐渊的队伍。
齐渊对此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又一指前方门扉被洞开的茅草屋。
便有另一伍隐臣,得令探入。
就这般,大街上每一个门扉洞开的屋子,每一个溅满鲜血的屋墙,齐渊都要派人去探查一番。
镐京虽然是这个时代数一数二的城都,但实际上,其整个面积,也不过十几平方公里(现实遗址9.2)
而自康宫到西城门,也不过4里地。
所以一路上,齐渊不求快,只求稳,求一个身后队伍尽可能地损失更小一些。
不过因为西城门遭秦人攻击,大量地成建制戎人,其实是随着号角声往城门处聚集了,
其兵力实际控制范围大大收缩。
是故在开始的2里路上,齐渊等人并没有遭遇成建制的戎人袭击。
路遇的,也就是这些杀红了眼,且劫掠成性。听到号角声还直接违背军令,不归营并继续劫掠的零散戎人。
特别是强制夜宿在茅草屋的那一批。
对此,齐渊自然是见到即杀。
同时,也用这些戎人的武器,简易给身后的队伍武装一下——虽然不堪大用,但好歹能唬下人。
不过,容易走的道路总有走完的那一刻。
透过扑翼无人机,齐渊观测到。
沿着正街再往前约五百米,一处十字要道口,左边西门街上,距离街口数百米的地方,
正埋伏着戎人的机动性部队——戎人中狼骑,
4列,7排,近30之数的戎人中狼骑。
可以说,如果齐渊没有先行探测到这些人,而等大部队走至那个十字要道,乃至左转进入西门街时,
其就会正面遇上,已经完成加速的,冲锋状态的戎人中狼骑。
想来,便是再精锐的步徒,如果在仓促下,迎战冲锋状态的中狼骑,都要直接被冲溃。
更别说,齐渊现在的队伍中,只有约三十之数的可战隐臣。
“命后方队伍止步。”
齐渊自女夷处拿回了无线设备,同时让女夷协助着,使后方队伍原地等候。
而后,则是使人将辎重车前置。
从来到这个时代,就不断做着战备准备的齐渊,虽没有实际领过兵。
但也并非完全不知兵。
更何况无论在何处,身为中原人,但凡学点军事,都会思索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以步兵对抗骑兵。
毕竟,中原从来多步兵,而又从来要对付塞上的骑兵。所以有些东西,在蓝星的网上,是被研究透了的。
就比如,步兵对付骑兵最核心的要义。
必定是阻止骑兵的冲势,让骑兵不能直接冲过来,甚至是冲不起来。
在这方面,蓝星中原最普世的方式:
战略层面是长城,战术层面,是偏厢车、拒鹿角,甚至是铁蒺藜。
而现在,对于齐渊来说,便是这近三十辆辎重车。
值得一提的是,辎重车是由骈马(两匹马)拉着的,且由于是为了载粮食及供给兵士休息。
辎车的车型比战车更大,且辎车顶部有遮雨的帷盖,所以其根本就不能当做战车来用。
但此时,当作阻挡对方中狼骑的阻隔物,应是极其好用。
齐渊取用了12辆辎车,并将辎车分为了2列,
同时也将隐臣根据各自特性分成了两批。
擅长近战,比如短兵长刀队10人,与擅长弓射的10人分为一列,由充为射手的两司马引着。
而后,齐渊命众人将靠右这一列,从头开始数第三四辆辎车掏空。
命连带着他的八人,四四分藏于已经掏空了地辎车中,持短兵及短矛。
如此,
辎车和兵员都安排好了,阵列也排好了。
但望着尚不知情的驾车王奴们,看着无人机中,还没有什么动静的犬戎中狼骑。
齐渊一时陷入了犹豫。
如果此刻犬戎中狼骑有异动了,那么齐渊无疑会直接蒙骗这些驾车王奴,来使辎车到达他设想的位置。
而至于这些王奴战后是否能活着,老实说,他不清楚,但应该很难。
可此刻中狼骑尚无异动。
更何况,如果能找到知情且愿意驾车的驭者,辎车到时候达到理想位置的概率会更大一些,他设想中的胜利会更现实一些。
于是,他决定赌一把。
“前街有戎人封堵,我等欲出镐京,仍需一战。
“然此战,尚需十又有二御者,以驾辎车,随我等杀戎。
“是故,我望汝等之间,会有自愿驾辎车者。
“若无人应,则我等今皆将死矣!”
齐渊命人将这些话一个个往后传,务必让所有人都听到。
虽然很残酷,但齐渊其实怀抱着希望的,且毫不夸张地说,齐渊救这些王奴,是想着能挟恩图报的。
是想着齐渊救下他们的命,并且带领着他们过得更好,来换取他们的听从、服从。
虽然是软性的,但也是图回报的一种交换。
所以当此刻,当齐渊及隐臣为了这一群王奴而拼死时。
齐渊是希望,他这份付出,是能有所回应的。
然而,数分钟后,
王奴的队伍只是更喧哗了一些。
甚至是,人少了一些。
那些王奴的长者,甚至是往后退了一些。
而只有女夷领着臣妾母亲们,站在了齐渊的身侧。
老实说。
齐渊有些失望了,甚至是在此刻,他觉得,
往后的路上,从奴隶制,改战国封建制好像就可以了。
甚至是如商君书中的那般,愚民、弱民之法,也是可以用一下的。
毕竟,这近700个王奴,是如此的愚弱啊!
他转过了身,
开始给女夷等人讲具体的要求,关于辎车如何与隐臣们配合。
然就在这时,
其身后传来了一道清丽而又饱含着怨恨的女声,
他回过头,那是一个被隐臣们自茅草屋中解救出来的,未及笄,却被戎人糟蹋了的女孩。
“能杀戎吗?”那女孩挣脱了其母的束缚,厉声问道。
“能帮助我等杀戎。”
“那算我一个。”那女孩决绝地将手中的布包抛给了其母,跑向了一辆辎车。
“还有我!”一个刚及笄的女孩应声。
“我!”一个不大的木户之子,冲出了队伍。
“余!”一个未冠的医徒,放下了背负的木箱。
……
而后,一个又一个的所谓的孩子,稚龄。
冲出了王奴的队伍,来到了齐渊的身侧,
齐渊,呆滞在了当场。
原来,
被世事驯化了的王奴,如他这般算计别人的虫豸。
其实是从不值得期待的,
而值得期待的,
从来是那些不曾被完全驯化的,饱含热血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