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火不容
卢火旺和王来赶上马车,直奔孤山而去。
孤山不远,五六里路,出了村子,老卢就叫王来过来赶车,老卢一边给他讲着赶车的口令,顺带讲讲和马儿怎么相处。
王来一路尝试着各个口令,摇着鞭子,好不自在,感觉就是瞬间就变成了一位老司机。马儿在他的口令下,也确实乖了不少,一路都听从着他的口令,左转右转,快走慢跑,兜兜转转来到了山前。
上山的路不宽,说是路,也不是真正的路,也就是车马碾来碾去,稍微有些明显的车辙。道路的左边是高坡,右边是矮崖,王来兴奋的坐在驾驶位,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攥着刹车把子,时而紧张,时而兴奋地摇着鞭子,尜尜呦呦往山上走去。
老卢嘱咐着,马儿就像自己的亲人、朋友,鞭子就是车老板的玩物,轻易用不着的。
那个时候山上的林木管理还不严格,再加上权属概念也不强,谁家需要木材就自己到山上去砍,王来为了盖个马棚,连续来了好几天,把砍好的树木,砍掉枝杈,整齐的码放在一起。枝枝杈杈,也都整齐的码成一垛,当作烧火的柴禾,这个冬天都够用了。
到了山上,俩人把木材装好车,刚要走,王来突然瞥到边上的枝杈,说:“卢大哥,这些柴禾也装上吧,回去卸到你家,留着冬天你们过冬用。”
老卢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我忙过这阵,也上山砍点柴禾,过冬还早,不着急,再说这新车、新马,还是少装一点稳妥。”
王来的热情越涌越盛,没接装多装少的话茬,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往车上装柴禾。
“卢大哥,你和我就别客气,我这没啥事,天天往山上跑,你还有铁匠铺的活,上山没那么方便,这点柴禾就给你家拉回去吧。”
卢火旺憨厚的笑了笑,嘴里嘟囔着客气几句,也跟着由缓到急地装起了车。
在那个朴实无华的年代,力所能及的互相分享帮衬,是在平常不过的事,太过于客套,反而显得生分和小气,还不如坦然接受,大方给予。
下山的时候,老卢让王来走在马儿的右侧,自己攥着马笼头,走在左侧。
王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小山风把一身臭汗也吹干爽了,车马也识趣地听指挥了,不禁越走畅快。他一手搂着刹车把子,一手擎着鞭子,像是和卢火旺说,又像是和大黑马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回家给马儿盖房子去喽”说着手里的鞭子往空中绕了一个回旋,使劲一甩,“啪”的一声,响彻整个山谷。
这一声鞭响给卢火旺吓一激灵,大黑马也“咴溜溜”大叫了一声,屁股一撅,后腿就用上力冲了出去,王来一看,顿时一慌,手不由自主地用力拉了一下刹车,瞬间车轮抱死,马车在山路上拖出一阵烟尘。马儿拉不动车,跳起前腿,左冲右突,王来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瞬间撒开了刹车把子,马儿再次跃起前腿往左一蹬,车辕挂着左侧的老卢一起尘土飞扬的冲下了矮崖。
矮崖确实不高,但是马车带着一车木头狠狠压在了老卢身上。
喜事变成了丧事,满月酒成了丧事席。
从此以后,王来总叨念:“如果我没非要弄车马,如果我没让卢大哥跟我上山,如果我没非要多装半车柴禾,如果我没神经病地抽一个响鞭。。。擦了擦眼泪,如果我要有点经验,没把刹车拉死,卢大哥也许就不会。。。”
但是破庙里的一和尚总说:“是卢水长的名字取得不对,水长浇灭了火旺,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