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惆怅
他回：很安心，没有介意就很好了，担心会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
她回：多想了，一点小事，觉得我介意的话可以直接来问我的。不过那时候是有一些惊讶的，的确也是不太喜欢被人尤其男生触碰头发，但是真没生气呢。当时很快就想到是自己头发已经很长了，会扫到你桌上，让你很尴尬吧。为了方便就去把头发剪短了。不过以后你就和别人不一样了，我并不反感你的触碰，如果你连我的手都太过羞涩而不敢牵，那我就要主动了。
脸烫发晕……他想自己头上一定冒烟了。她真是太大方主动的人了，让身为男生的他也害羞，自惭形秽。但他不想做支配她的人。
他回：主动权给你，我由你支配，可以吗？
她回：好啊，那今后你可真要对我言听计从了，说不定哪天就给你派任务了，要好好执行噢，我压榨劳动力的时候是从不手软的。我不仅是你的女朋友，还是你的班长，记得随时待命。
他回：遵命班长
过了大约十秒，可能觉得自己的回应不够郑重有气势，他又发了三个感叹号过来。齐清洌笑得放下电脑在床上打滚，他怎么连幽默都附带着迟钝感？过了会儿她坐起来继续打字。
蓝凛不禁盯着那三个感叹号，深以为不是气势太过，而是仍旧根本没有气势，莫名有种社死的羞耻感……他一翻身，脸埋在枕头上。他没有再发消息过去，想到她还要写稿，还是不要太频繁给她发消息为好，她真的都是秒回的。
过了挺久，齐清洌见他没再发来消息，于是问：是睡觉了吗？
他立刻回：还没。
她问：在做什么？
他回：发呆出神、看聊天记录……想你
她回：好的，知道了，别想太晚，快十二点了，你快点睡觉吧，我也准备休息了。晚安，好梦。
打完字发去，她顺手还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过去给他。
他回：你也是，晚安。
不过他没有表情包，平时不怎么聊天也不太收集表情包，眼下直接从系统给的那些小表情里挑了那个月亮入睡的表情发了过去。
齐清洌收到月亮不免又是一笑，不猜也知道他一定连表情包都没存有。
蓝凛的微信列表很空，除了有亲缘关系的一些人，就没有什么人了。以前的同学他一个都没有加好友，也不打算和他们往来。高中里的好友，齐清洌是第一个，不久前和赵若明、关良他们一起打篮球次数渐多，也就加了几个好友，就连班群都只有二班的这一个。
齐清洌创建群聊的时候给班群命的名字是非一班群，二班——的确是非一班，这个班群名很不一般……
蓝凛给齐清洌的备注一直是阿清，她也一直是他列表置顶的第一位置，第二个置顶的就是班群。他几乎不在班群里说话，但经常关注，会去看齐清洌在群里说了什么。
苦尽甘来了，他想。
关灯，希望一夜好眠。
齐清洌也合上电脑，关灯休息。黑暗中，没睡着之前，她在想，他有没有睡着，会又失眠吗？明天再问他好了。
蓝凛还是有些入睡困难，不过后面渐渐就睡着了。对他而言，只要不是彻夜清醒，就是幸事。
齐清洌早上到教室看到蓝凛趴在，面朝教室后门，他没再如往常补觉，手上拿着笔在写字，似乎精神还不错的样子。他见到她来了，立马坐直端正身体。齐清洌忍俊不禁，她又不是要来检查的，他反应怎么那么快。
上物理课，温老师又点了蓝凛的名字。蓝凛发觉只要他在物理课上不睡觉不打瞌睡都会被点名回答问题，他十分怀疑是班主任指使的。温老师依然诚挚地抛来橄榄枝，但蓝凛确确实实没有做物理课代表的想法，默默地回答完问题就坐下，全当看不见其他的意思。
蓝凛不忍叹气，班主任实在是为了他能稍微合群一些，费了不少心思，之前是阿清，温老师来了以后又是温老师。阿清交代的事可以，物理课代表的职务就算了。他觉得整天收发催作业会很麻烦，而且他……自己也不一定写作业，会把同学带坏的。
齐清洌向他看来，笑颜明亮。他很无奈，用口型说：“放过我。”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笑了笑收回视线，不勉强什么。
下了课，蓝凛无聊地继续趴着桌面。他昨晚睡得还好，今早只是有一点犯困，不用睡觉都行。座位旁边忽然站着个人，他坐直抬头。
席初抱着手臂，仰着他那一贯的天之骄子的面容：“怎么不睡觉了？”
蓝凛一头雾水说：“你还管这个？”
席初不屑说：“我当然不管，我只是好奇，你和阿清真的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蓝凛觉得自己只是不擅长交际，但是对自己的情商方面是自信的，显然席初更自信，“你换个词就是了。”
席初动作迅速地拉开旁边的空椅子坐下说：“你喜欢她？她喜欢你？在一起了？什么时候？不可能，我不信，你们根本八竿子打不着。”
他哪怕带着点惊奇，说话还是那神气模样，在别人眼里他就是自认在妙语连珠。
“你不信，那你希望我怎么令你相信？”蓝凛神色淡淡。
席初说：“难怪，以前就觉得你总是看她。”
“你不看她，怎么知道我在看她，你不关注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她，你比你话里的我还要奇怪。如果不能接受，知道一个结果就够了。”蓝凛说，“那你呢，喜欢她么？”
席初皱了下眉，稍加思索，立刻神气活现：“齐清洌？看见她就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再怎么关系好，亲近自然，也仅限于朋友之间。也不是从来什么想法都没有，好像怎么都没法亵渎。”
席初是那种“你喜欢我，我未必喜欢你；你不喜欢我，我绝不喜欢你”的人，如果齐清洌对他有一点点超脱朋友之情的感情，他会喜欢她的。但她不喜欢，所以他也不喜欢。管得住自己的想法，感情也不例外，这才是席初自认的席初。他除了掌控不了自己考第一名，他可以掌控自己，否则他不会那么向来傲气。席初以前不明白，为什么蓝凛看起来竟然自卑，明明两人可以是一条水平线的人。渐渐席初发觉，他有自己一直以来的骄傲，蓝凛没有或者藏得太深自己都不曾察觉。
所以席初想问，齐清洌喜欢蓝凛什么，是他潜藏起来的骄傲么？
席初对蓝凛，莫名有一层朦胧的好奇，可惜这个人似纱如雾，揭不开。
他们两个人都很奇妙，感情也很莫名其妙。
蓝凛意识到，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将齐清洌视作神般的存在，席初也是，比他更早。但席初言行一致，没有任何逾越的想法。而他，蓝凛，心中满是抑制不住的渎神的非分之想。为什么席初出现在眼前，竟让他感觉自我有一丝卑劣。
蓝凛一直坚持暗恋不敢戳破，从来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那个高高在上被仰望着的人。
原来迄今为止，他的自卑，一直存在。
席初再次确认的语气问：“真的在一起了？”
蓝凛点头：“嗯。”
席初了然说：“总觉得不太可信，没法想象你们两个会谈恋爱。不过尊重祝福，我是算阿清娘家人的。”
“谢谢。”他这么回了一句，心情渐渐起伏，不太好受。
他和她在一起令人不可想象啊？
心里郁闷，说不上话。
齐清洌看见席初去了蓝凛座位，说了些话，等席初走之后，蓝凛又闷闷不乐，精神不振了。她看向他时，他躲开了她的目光。
齐清洌直接去到席初的座位，脸色不太爽快地问：“都跟他说了什么？”
席初说：“能说什么，就确认你俩的关系呗。”
“真的没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他神色不屑，“难道你以为我跟他一样暗恋你那么久终于要开始抢你了？别侮辱我的清白，我干不出来这种事。”
“我知道你不是。”齐清洌叹气，很认真地说，“席初，你以后先不要随便找他说什么了。大多时候只我在容忍也只有我能忍受你说的话，不要滥用你的傲气无意做了伤人的事。”
席初观察着她的脸色，自觉地闭嘴，点点头。
齐清洌回去位置上，有些惆怅。宋闻因问：“怎么了吗？”
她只是模棱两可地感叹：“每个人都性格多样，要谁为谁让步都是一个难题吧。”
宋闻因不以为意：“对你来说难吗？你从来就在为别人让步。有时候我也会觉得你不争气。”
齐清洌笑笑：“是吗，可我不觉得让步不好，我很喜欢以退为进。”
宋闻因说：“那席初到底说什么惹蓝凛自闭了？”
“不清楚，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话题。”齐清洌打算等放学回去的时候再找蓝凛问清楚。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起，没有拖堂，所有人闻声而动跑出教室。
齐清洌拿上书包在等蓝凛，他慢吞吞的。两人一同离开教室。
她问：“是席初跟你说了什么吗？从那开始你闷闷不乐。他说话不是一直有目共睹的难听吗，其实说什么都没有必要放心上的。”
“嗯。”他回应着苍白无力的回应。
齐清洌叹气，拍了拍他后背说：“又在胡思乱想。好吧，先放任你好了，没办法一下子让你对我推心置腹的，你不习惯。”
他沉默着。
下午来到学校，齐清洌发现他仍旧是不高兴的模样，好奇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课间想去一问究竟，但他不是趴着桌子就是躲着她的视线，显然欲言又止的。
齐清洌再度收回视线，问：“闻因，我都怀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了？为什么忽然连我也不想理了？”
宋闻因说：“这我哪懂，谁让你要找一个这么敏感又难懂的男朋友。别自我怀疑，你可不是这么多愁善感的人。我会嫌弃你不争气的。话说下午就能放假回家了，三天假期你怎么打算？”
齐清洌撑着脑袋说：“我啊，在家里写稿吧，我妈难得放假要出去旅游休息几天，这样的话我自己在家也不太好……”
“那肯定，你来找我怎么样，陪我过假期？”
“……拒绝。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现在是有对象的人了？”
“那你对象不理你啊，别为一个不理你的人蹉跎岁月错过我啊？”
“婉拒了。”齐清洌说，“我建议你开始对你的真爱展开行动，有什么好等呢？行就行不行就各退一步，你们还是我的好副班。”
宋闻因惊诧：“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该不会以为你很不明显？还是说你觉得我很迟钝？”齐清洌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帮忙也说不定呢？”
“算了，关系都那么好，我怎么知道让你知道会不会等于表白。”
“呵，我的为人，在你看来是挺不堪啊？”齐清洌揪着她耳朵，“谷暄和跟我不一样，他是对自己太过自信到了自恋的人，只要你不表白，他都会以为你是迷妹一般的痴迷。”
“是啊，就是表白也以为是迷妹一样的痴迷吧，谁知道呢。”
“为什么不觉得他会喜欢你？”
宋闻因想了想问：“阿清你觉得你喜欢蓝凛你有什么变化吗？”
齐清洌也想了想说：“没有吧，和他关系近了一步更有理由关注他？”
“……你个班长可以卸任了，不要把你的职务和爱情混为一谈啊混蛋，别到时候伤了人心。”宋闻因撇嘴，“你不会懂的，我们暗恋的人有多心酸。”
齐清洌无奈地答：“我没有混为一谈啊，只是两者有重叠的部分，我知道不等同。这跟暗恋有什么关系？我确实不明白。”
宋闻因眼里一瞬间就黯淡下来，没有张扬自在的光采，语气自嘲：“因为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得有多自信才能不自卑？你也知道的，喜欢他无非是被他的自恋吸引，第一次意识到的时候发现居然不讨厌那么自恋的人。我不喜欢社交，而他被人拥簇。所以有的时候我还挺能理解蓝凛的，某种意义上我跟他是一类人。阿清你跟谷暄和又是一类人，光芒四射，我们不自觉黯淡了光彩，便觉得配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