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悲苦
董申和史涣俩都觉得陈辅说的在理，宁愿谨慎一些也不能增加暴露的风险。曹昂于是严令斥候不得进村以免打草惊蛇。
只是这时事情有一点点的变化。
因为曹昂严令不许士卒滋扰村民，又不许举火。天将亮的时候有士卒取出携带的干粮就着水壶里的凉水来吃。曹昂所部的干粮是将小麦、大豆、小米、糯米加上少许的油脂炒熟之后磨制成粉，出发时发给士卒，按照行程远近配给到个人。行军的时候条件允许就烧水调制成糊状服食，条件不允许就直接抓一把塞嘴里，就着凉水服食。
这种干粮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尤其是干吃的时候，满口的粉状物容易噎住，但是因为是炒熟的还有油，所以气味十分的香。尤其是有些微糊的淀粉，有种独特的香味，没有吃过的人光是闻着就会流口水。
曹昂手底下的士卒这边吃着干粮，那边的村民闻到了香味，饥饿难耐之下竟然有几个胆大的老头偷偷摸摸的伸出头，想要看看外边的人到底在吃什么。结果就被曹昂手下的士卒给抓住了，由于曹昂的命令士卒也没有与他们为难，反而是请他们尝了尝自己的干粮。
这下子就不得了了，乡野村夫哪里见过这等吃食，虽然难以下咽但是香啊！当即吃了个肚饱，直到撑的吃不下了才对士卒说他手里有军情，要求士卒带他们去见将军。
士卒不敢懈怠，立马报告给了董申，董申又报告给了曹昂。
曹昂接到汇报的时候也在吃着难以下咽的干粮，闻言也颇为惊奇，当即吩咐道：“我这里多有不便，这样吧！你让他们选一个口齿伶俐的人进来同我谈！”
董申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带了一个老者进来。
曹昂见这老者脸庞消瘦，双眼外挺，眼看着就是一副皮包骨的样子，明显是长期饥饿导致的。不过衣着还算得体，虽然不甚干净但是到底还算齐整。
“小老儿见过将军！”
这老头自称姓刘，是本村人氏。一见到曹昂便拱手行礼，口称将军，想来是个见过世面的。
“老丈免礼，不知老丈所谓军情，是何意啊？”曹昂抬手示意，直奔主题。
“将军，我见大军在此驻足不前，想来是将军不知前方道路之故，今日受了将军一餐饱腹，特来为将军指点迷津！”这老头属实是不简单，一下就猜到了曹昂的顾虑。
“请老丈明言！”曹昂神情一禀，恭敬的说道。
“敢问将军欲往何处？”
“我听说二龙山乃是贼军的聚集地，是以打算绕道袭之！前方有两个村子，但是不知情状，是以在此稍作驻留。”
“此地却为为去往二龙山的必经之地，不过前方那两个村子其中一个早有贼军驻留。我知道一条小道可以直通二龙山，左右皆有密林遮掩，正可掩藏大军行藏。不知将军军中可有熟知本地地理之人？”刘老丈云淡风轻的说出了一个让曹昂有些震惊的消息。
“有的！还请老丈不吝赐教！”曹昂急忙让人去请陈辅过来。
待刘老丈给陈辅指点完毕，曹昂让几人先去准备，自己拉着刘老丈问道：“刘翁如此帮我，不知可有所求？”
刘翁叹了口气，似是在回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将军可知，村外的那片田地原本都是我家的。黄巾之时，我带着乡人结寨自保，那寨子就在那二龙山上。由于我家向来与人为善，因此我在本乡勉强有些人望。中平二年，黄巾平定之后我便带着家人回到此处，后来葛陂叛军复起，瞧上了我家的寨子。我儿执拗不肯从贼，就被他们给杀了，我儿媳生的貌美，便被那首领抢了去，如今生死不知，只留下一对儿女被我家里的一个老仆送来此处，前些日子孙子和那老仆都饿死了，只留下了一个小孙女。”
“草民有个不情之请！”刘老丈说着便开始向曹昂行起了大礼，曹昂急忙上前搀扶。
“老丈请说。”
“此地田地荒废，家里藏起来的存粮也被吃完了，我那孙女才三岁，很是懂事，就是饿了也从来不哭不闹。还请将军看在老儿为将军指路的份上，能够救她一救！”刘老丈说着说着便声泪俱下的哀求了起来。
这哭声让曹昂不忍，于是便承诺道：“老丈容禀，如今我带着大军多有不便。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此行无论成与不成，这个情我都记下了。至于老丈所求之事，我可以答应。”
刘老丈一听这话，立马就要挣扎着给曹昂行礼，感谢曹昂。曹昂急忙制止：“不过要等到此战之后，老丈若是还能走动，不妨带着你那孙女去往澺水对岸的新蔡，州牧黄使君在彼处，想来必有老丈一口饭吃。若是不愿，便安心待在此处，等我回师时必来看望老丈！”
交待完后曹昂便告辞而去，只是心里依旧不放心，留了一伍士卒在此保护。
曹昂领着大军告别了这个村子，沿着刘老丈告知的路线一路疾行，约巳时前后，澺水岸边便响起了喊杀声，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鲍鸿中伏了。
曹昂于是下令加速前进，不必再遮掩行踪。等到沿着刘老丈所说的路线走完再次回到大路上时，曹昂发现自己竟在澺水岸边，地处二龙山上游，二龙山上的贼军营寨已是近在咫尺。
“董申！你率一部骑兵为前导，撕开个口子，冲进去之后不要在意杀伤，寻机放火！贼军如今主力尽出此地留守想来没有多少人，火起之后就不要管这里了！率军摄我之后，咱们去救鲍鸿！”曹昂思考了一下，开始下达军令。
董申得令之后，立马安排人准备引火之物，随后带着骑兵打马疾驰，直奔二龙山的贼军营寨。
曹昂则带着剩下的大军径直沿澺水往下游鲍鸿中伏处而去。再次听到喊杀声时，二龙山上已是火光冲天。
“董申得手了，史涣、陈辅，不用再吝惜马力了，冲！”曹昂见状立马下令进攻。
原本正与鲍鸿大军战的难解难分的贼军，突然见二龙山起火，当即军心大乱，曹昂的大军虽然行了一路有些疲惫，但是对比已经在此处鏖战了许久的贼军依旧还有余力。
数百骑兵在曹昂的带领下犹如虎入羊群，顿时就杀的贼军措手不及。鲍鸿的大军原本被叛军截成了两段，导致首尾不能相顾。前面的遇到了袭击有些想逃，有些想战。由于大军被截断后面也不知道前面的情况，军令不畅，导致鲍鸿虽然一直在努力挽救，但是效果不大，已经有了溃败的景象。
这会儿曹昂突然加入战场，贼军老家被偷，惊惧之下竟然一触即溃。鲍鸿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远处的烟火和眼前贼军的颓势他还是能看出来的，当即领着亲兵来回冲杀，总算是将被截成两段的大军重新联系了起来，开始组织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