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争执
“家里的粮食倒是够用，只是你俩最好省着点儿使。”曹德没有多言，只是叮嘱了一句。
夏侯渊没什么反应，曹洪却翻了个白眼。
得益于曹昂打下的基础，曹德做的十分的顺手，只是有些事情与曹洪的想法不合。
夏侯渊对于此类事情一窍不通，精力多用在训练庄客之上，对于两人之间的嫌隙也不知道该如何调解。
如今已将丁氏踢了出去，曹洪与曹德克制的吵了两次之后，便约定由曹德专管农田作坊诸事，曹洪去处理行商事宜，两人之间每旬相互报备、核对账目，免得出现纰漏。
曹洪对于曹德本人没有恶感，只是觉得他胆子太小不是个成事儿的，这世道都成了什么鬼样子了，还在担心什么狗屁法令？
外面茫茫多的流民山匪也没见谁去管管。
不过曹德也有他自己的想法，由于常年跟随曹嵩呆在洛阳，一来是没有机会见识世间险恶，二来对于朝廷的威仪他是深有体会的。所以对于曹昂安排夏侯渊训练庄客的事情有些抵触心理也在情理之中。
再加上没怎么接触过地方上的玩法，不太清楚里面的道道，所以小心谨慎生怕被坑了。
他对于自己的定位很清晰，侄子治业不易，自己只要谨守不失即可。他虽然不支持夏侯渊训练部曲，但是这一个多月在谯县也涨了不少见识，心里清楚世道艰难只是没有往坏处去想。因此对于夏侯渊的做法不算支持但也不反对就是了。
这会儿他听着曹洪的意思竟然是嫌弃三百人少了要武装五百人，于是打算从粮食方面卡一下两人。
夏侯渊不在意他的反对，但是曹洪听懂了他的意思，当即接口过去：“仲升啊，昂儿原本可是打算训练个上千人的！”
曹德闻言一僵，心知曹洪这是打算拿曹昂的安排压自己，双手一摊表示：“那你还是把我卖了吧，今年招揽了不少人，五百人不事生产已经是很勉强了。况且他们还要食有肉，偶尔还要给顿酒。你以为家里有金山还是银山啊？”
“所以这不是跟你商量来着嘛。”曹洪见他急眼，急忙改口。
“没你们这么商量的，世道不太平我知道，可是也要量力而为吧，还一千人！你俩怎么不说干脆要跟着太平道的大贤良师造反啊！”曹德一脸的不忿。
“咳咳。”夏侯渊看不下去了，“仲升兄，子廉的意思就是要以防不测啊！现在太平道声势浩大，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大贤良师不简单，如今家里如此多的产业，这要是有个万一你睡得着？”
说着又想曹洪使眼色，示意他再安抚两句。这训练部曲的事情可全靠曹德支持啊！
曹洪见状，乜了一眼低头沉思的曹德：“是啊，仲升兄说到底这份家业里也有我的一份，我还能害了你不成？如今昂儿不在将家里托付给你，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将来你有何颜面见他？”
曹德依旧不言语，他只是胆小不是傻，两人话里话外的意思他听的明白，为非就是担心将来太平道造反，想要多些自保的手段。只是如今可是建了两个坞堡了，还嫌不够？是不是太过于杞人忧天了，但问题是这两人说的都是实情，反对如果有用的话，他夏侯渊连三百人都别想练出来。三五百人的自己不好说什么，问题是现在曹昂不在，兵是夏侯渊练的兵器是曹洪搞来的，这将来这批部曲姓什么到底怎么算啊？
只是这话曹德不好明着讲，不然影响团结。于是打定主意不松口，最多五百人，多一个都不行！
曹洪见他不松口有点着急：“仲升啊，你不在外行走你不知道，我贩货去冀州，那一路上的劫道强人多如牛毛。如今外面的流民拖家带口的往冀州跑，官府也不管，这就是积薪如山的柴火堆，稍微有些火星子就得燃起来！到时候你也为他们会管你是谁家得产业吗？第一个抢的就是咱们！没有千把人在手腰杆怎么硬的起来？”
曹洪根本没想那么多，他以为曹德只是心疼粮食。这货自从接手之后对于种田之事很是上心，一开始就亲力亲为。后来学会了虽然不再亲力亲为，但还是时不时就跑去田里看看，看到秧苗涨势良好就喜笑颜开，看到杂草丛生就皱眉跳脚。
夏侯渊倒是猜到了曹德的顾虑，毕竟自己和曹洪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这都不肯答应就不是一句胆小能解释的。只能说是还有别的顾虑，只是有些话不能当着曹洪的话说，若是让他知道曹德不肯松口是出于戒备心理，估计曹洪会当场翻脸自己扯旗单干。
“子廉，你先去安排购置甲盾之事，我和仲升有话说。”夏侯渊将曹洪支开，曹洪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出了夏侯渊的话外之意，也不纠结立马拱手告辞。
待曹洪走后，夏侯渊直接开诚布公：“仲升，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信不过我夏侯渊？”
曹德被点破心事有点尴尬，端起茶壶给自己添水，嘴里打着哈哈：“妙才说笑了，你我两家是至交，我如何会信不过你呢。”
这也就是夏侯渊，要是换成性格刚烈的夏侯惇指不定当场就要上演全武行。
夏侯渊对于曹德话不知可否，只是自顾自的叹了口气：“欸~我两家再是至交，毕竟牵扯到如此之事，你有顾虑我也理解。但是我与子廉确实没有别的意思，你若是实在信不过我，我可以退出！训练部曲的花费每一笔我都记录在册，你可以随时查验，除了昂儿答应给我的，我并没有多拿过一粒粮食。”
无论合伙做什么，信任是基础。既然你曹德不信任我，那我就不干了，至于曹昂那里，想来他也会理解。
夏侯渊并没有以退为进的意思，他觉得与其勾心斗角破坏两家的关系，不如干脆甩手不干，反正两家都在谯县，真出了事他在过来帮忙就是了。
这下曹德有点傻眼了，他在曹嵩身边见惯了尔虞我诈，倒不是他要凸显自己的存在感，只是出于本能的思维惯性而已。
见夏侯渊言语不像是作假的样子，急忙劝道：“妙才兄，这又是何必呢？我不通兵事，再者说了昂儿临行前有言在先；你现在甩手不干，让我将来如何面对他？”
“仲升！不是我刻意矫情，实在是世情险恶，如我三人不能齐心协力，如此家业如何能保？与其有负昂儿托付，不如趁早退出！你家的庄客已经训练月余，我也勉强称得上是尽心尽力了，自是问心无愧！”夏侯渊根本不接受曹德的说辞，说完便转身欲走。
曹德听完有些惭愧，想到曹昂创业不易，本身阉宦之后就不受待见，当初为了打开局面不是受了多少冷眼，如今夏侯渊一个外姓的叔父都如此尽心，自己居然还在担心部曲的归属问题，实在是不该。
一念电转，急忙起身拉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夏侯渊：“妙才莫急，是我之过，是我之过。一千人就一千人！”
曹德终于还是松了口，夏侯渊心里也松口气的同时，耳边又传来曹德那小心谨慎的声音。
“不过咱们可说好了，真的不能在多了，粮食得来不易，一千人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就真的养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