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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领导的第一次会议(2)

“万众一心啊……”

站在门外的陈牧,看着里面所有人对陈回义言听计从,目光阴鸷,脸色十分难看。

李尧年也板着脸,低声说道:“这厮心里一直不服气,只怕要给你个下马威。”

陈牧冷哼一声,满脸轻蔑,大江大河都闯过来了,难道还怕这么一个八品的芝麻小官儿不成!

“谁给谁下马威,还不一定呢。”

陈牧冷冷说道,扭头对新仆从春生说道。

“上前告诉他们,说堂尊老爷来了!”

春生便小跑几步,冲着众人喊道:“堂尊老爷驾到!”

方才还窃窃私语的众官瞬间鸦雀无声,纷纷转过身来,看着陈牧,眼中皆流露出了一丝惊愕。

这么年轻?!

大家满心以为,来的新长官,怎么说也得四十多岁了,没想到竟是个年轻小子,只怕连三十都不到!

轻蔑的神情在一些官员脸上轻轻浮现。

有道是“太宗皇帝真长策,赚得英雄尽白头”,天底下多少读书人,熬到须发皆白,连个举人都中不了,更别说中进士,中三元了。

因此能在二十多岁便中举,乃至进士及第的,已经可以说是天才。这样的人,大家一般都说他们是神童,是文曲星下凡,就比如严嵩,徐阶,张居正这一类人,全都是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在朝廷里做官。

陈牧将众人的吃惊看在眼里,却只是轻轻扶了扶官帽,略显得意地轻轻扬起下巴,在身后李尧年还有一个跟从春生的护送下,平和而不失威严地踏着四方步,缓缓经过众人,一直走到只属于他县太爷的那把椅子上,才端端正正地坐下。

紧接着所有官员哗啦一声全部跪下,高呼道。

“恭迎堂尊!”

话音方落,门外挂着的炮仗噼里啪啦响起,门内几十名官员跪满了院子,对陈牧毕恭毕敬,陈牧不说平身,他们连抬头都不敢。

陈牧扫视了众人一圈,最终定格在跪在最前面的那个陈回义身上。

大概五十岁了吧,在这堆人里面,算得上是老资历了,再不往上升,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平身。”

“谢堂尊!”

所有人又都站了起来,接着便鸦雀无声,等着新来长官的讲话。

陈牧没急着讲话,先让春生捧着花名册,一一点卯。

念了半天,果然揪出来两个没来的,是兵房和礼房的两名胥吏。

明代县衙官员体系,以县令为尊,往下便是县丞,主簿,典史。其中县丞和主簿又被称作佐贰官,也就是县令的副手,一个负责赋税征收,一个负责人口户籍。

如此再往下,除却师爷,又有三班六房,三班就是县衙的衙役,抓罪犯的快班,看管仓库以及罪犯的叫壮班,负责站堂,还有行刑的叫皂班。

六房与朝廷六部相近,也分做六部,不过改部叫房,长官称作胥吏。

以及下设巡检司,漕运司,税课司,县学等九个部门,又用朝廷九卿类似。

如此类似三省六部九卿的三班六房九部,就构成了整个县衙的官僚体系。

陈牧要管理的,就是这么一个泾渭分明,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官僚体系。

如今兵房和礼房的两个胥吏没来,可以理解成皇帝开早会,兵部尚书和礼部尚书没来。

陈牧没有生气,只是很利索地丢下令牌,派差役去把他二位好生请来。

差役领命而去,陈牧慢条斯理说道。

“这两个胥吏不来,本官绝不散会,你们也只能在这里站着。你们心里也别嗔怪,既然都在一个屋檐下做事,那就要同进同退,没有丢下一个不管的道理。”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

倒把下面站着的大人们给气死了,本来开早会就烦,如今还要在这里干站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两个胥吏终于到了,满脸惶恐地跪在陈牧面前。

陈牧看了看怀表,又看向二人,嘴角上扬,似笑非笑。

“总算把两位长官给等来了,晌饭的点儿都过了。莫非两位长官是想等着吃了晌饭才来?”

兵房的胥吏战战兢兢说道:“回堂尊的话,小的睡迷了,因此才来得晚了……”

“睡迷了?”

陈牧笑容愈发乖离。

“昨儿干什么了?忙公事忙到什么时候啊?你呢,你也忙到大半夜,也睡迷了?”

陈牧斜眼看着礼房那个胥吏,那个胥吏比另一个还要害怕,打着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尧年到底是锦衣卫,一抬眼就看出二人神情疲惫,眼皮也耷拉着,一看就是昨夜吃酒赌牌闹到半夜,一觉睡到了如今大中午。

“忙公务?我还以为是昨儿打牌赢了不少钱,高兴得连今儿开集会都忘了!”

两个胥吏一怔,害怕地要狡辩,陈牧打断了他们,说道:“我身边这位李大人,早年专管查案的,要不你们也让他查查?”

“堂尊恕罪!堂尊恕罪!”

胥吏见状,只好磕头求饶了。

“我待要饶了你。”

陈牧神情严肃,冷冷说道。

“只怕有人要说本官太过慈悲,赏罚不明了。来人啊!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几个衙役进来,将两个胥吏拖了出去。

院中鸦雀无声,站着的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敢喘大气的也没有。

座上陈牧脸色已经算不上好看了,不过是勉强将怒火给压制住而已。

他眼神凌厉地看着底下的官员,冷冷说道。

“我知道,你们里面的有些人,同那两个人一样,打量着我年轻,不知事,便不把我放在眼里。

更有些人呢,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多,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得,我是背了官司在身的,愈发不拿我当长官看。

今日人难得这么齐,本官也与你们明说了,本官是经历了一场官司,大内皇宫,北镇抚司的诏狱,还有什么大理寺,本官全都去过。

本官见过的人,你们有些人挤破头皮也别想勾着点儿影,因此干脆把你们的小手段,全都给收敛些!

你们原来的县太爷,是个好脾气,吃喝嫖赌,藏污纳垢,欺上瞒下,什么事都由得你们。如今我来了,那起子不干正事的,最好老实些。本官如今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将来平安县要是再死一个灾民,皇上摘了本官的人头,本官也得摘你们的人头!”

他厉声说着,病病歪歪的身子,此刻竟比谁都有气势。

看着低着头的官员们,陈牧知道,只怕没有一个不在心里骂自己的。

当然他也不能只立威,更得服众才行。打个巴掌再给甜枣,老祖宗留下的手段,在什么场合都管用,主要看人会不会用了。